小时候,林晏殊经常趁着去河边割猪草的空隙跟着村里几个小伙伴爬上思过崖上那块儿平整的大石头上去玩儿,一玩就是半天,心里丝毫没有对于她们会掉下去的任何畏惧和担心。
林晏殊清楚记得那陡峭的悬崖下方遍布着各种不规则、有着尖锐棱角的各种大石头。
那么高的地方,垂直掉下去的时候大概会很痛苦吧?
听说张鸣川跳下去时动作很决绝。
他出事的现场可谓惨烈!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村里那帮人围在一起说起那件事的惨烈程度时表情个个生动,连眉头都皱成了一团。
就好像掉下去摔死的那个人不是张鸣川,而是自己亲临当场亲自体验了一回疼痛与悲壮。
面对张鸣川的死讯,林晏殊初听到时心里并没有什么反应。
这些年,她早就练就的心硬如铁,凉薄的如同沉浸在地底下的万年寒冰。
张鸣川是造就她这样凉薄冰冷性子和两个家庭悲剧的一切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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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就该死!
从七岁到现在三十三岁,这一天,林晏殊整整盼了二十六年。
无人知晓的是:二十六年来的每分每秒,林晏殊心里都在默默祈祷着那个破坏自己家庭、伤害父亲的男人快点去死。
七岁那年,距离母亲的事情过去不久,在夜深人静又无人看见的月亮底下,她曾双手合十双膝跪地祈求月神保佑她的心愿达成。
当时的她不过七岁!那一种深入骨髓的痛苦和仇恨!
时隔多年,每次抬眸望着深夜苍穹之上悬着的明月,她那空洞苍凉满目疮痍的心就开始每分每秒的痛、不停在滴着血。
那人迟到多年的死讯,终于可以告慰父亲的在天之灵了。
月夜风高,指间挟着酒杯的林晏殊独倚在茶楼房间里的藤椅上面向江面的阳台上望着头顶那轮朦月慢饮着。
红唇微抿,唇腔里逐渐蔓延开来的是当地酒庄葡萄酒特有的苦涩醇香……
透明的高脚杯里,如血液般妖冶的红色葡萄酒在杯子里不停旋转追逐。
望着手上杯心里那血一样的红色液体,林晏殊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可那快感仅仅是在心头短暂盘旋停留了了几秒,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随着越来越多的晕眩感袭来,接踵而来的是漫天的忏悔念头涌上心头,让林晏殊感觉到了无尽的罪恶。
除了张鸣川,她从来没有想过诅咒或希望世上任何一个人死掉。
林晏殊知道自己犯了佛家“三毒”。
有这样可怕想法的她太过阴暗狠毒!
受想行识。
佛,教会她认识生命的无常,学会忏悔、引导人放下心中执念,她却在明明知道这些知识情况下仍不受控的如此仇视着一个人。
唯独面对张鸣川,她像是总也躲不过倔犟执拗骨子里因为多年仇恨浸染的与生俱来的阴暗天性。
林晏殊放下酒杯缓缓站起来立在窗边望向不远处被风吹到起了褶皱波纹的江面,心里充满了蚀骨思念。
爱意随风起,情动起相思。
也不知道这个点,余淮在干什么?大概又在书房电脑键盘前工作到凌晨吧?
不知道此刻,他有没有想自己和慕淮。
沉稳内敛的他事业如今是越做越大,举止却越来越含蓄,性子也愈清冷端肃了。
林晏殊已经很久没有从余淮口中再听到余淮说出“我想你了”这类深情的话语了。
她开始莫名怀念起从前余淮看着她时那双深邃如墨般的眸子里总是不经意间显露出的脉脉温情了。
夫妻离心,可能这样的柔情,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第二天黄昏,林晏殊开车从茶楼回到林家老宅时,姐姐晏贞和嫂子李琳琳已经在厨房里帮忙了。
慕淮正在院子里和果果贝贝追逐嬉戏,跑的满头大汗,不亦乐乎。
晚上的餐桌上菜品丰盛可口。
等几人全部坐好后,李春华面含笑意的从酒柜里拿出了两瓶名贵红酒。
那红酒是余淮之前送的。因为贵重,她一直没舍得让丈夫林连生和儿子晏清拿出来喝。
为这瓶酒,儿子林晏清没少叨叨要喝。
这酒原本是打算留到春节等余淮回来,全家人一起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