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落地的瞬间,柳林便感觉到一股与外界截然不同的压抑气息扑面而来。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藏在袖中的星辰石,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让他瞬间冷静下来——眼前不再是尸门后那条阴森的通道,而是一座规模宏大到令人窒息的地下石窟。
石窟顶部高不见顶,只有无数根粗壮的石钟乳从黑暗中垂落,石钟乳尖端凝结着黑色的液体,“滴答、滴答”地滴落在地面,在光滑的岩石上溅起细小的水花,声音在空旷的石窟中回荡,形成一种诡异的韵律。石窟的四壁上,密密麻麻雕刻着三万六千尊鬼神塑像,每一尊塑像都有丈许高,形态各异,却无一例外地面目狰狞:有的青面獠牙,口中喷吐着黑色的火焰;有的三头六臂,手中握着各种狰狞的兵器;有的半身是人半身是兽,浑身布满了骨刺与鳞片;还有的塑像头颅被生生拧断,脖颈处的断口雕刻得栩栩如生,仿佛还能看到鲜血滴落的痕迹。
这些塑像通体由黑色的岩石雕刻而成,表面泛着一层淡淡的幽光,像是被死气长期滋养过一般。塑像的眼睛都是用红色的宝石镶嵌而成,在黑暗中闪烁着诡异的红光,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盯着闯入者,让人头皮发麻,神魂发颤。
“这石窟……竟有如此多的鬼神塑像。”苏暮云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手中的古籍不自觉地翻到了记载积尸崖秘境的篇章,“古籍上说,积尸崖秘境是上古时期用来镇压天魔的地方,这些塑像……恐怕就是当年镇压天魔的‘镇魔像’。”
鬼面邪佛脸上的鬼面泛着金光,他走到一尊塑像前,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塑像的表面。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中,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死气:“这些塑像中蕴含着浓郁的死气,看来当年的镇压并不彻底,天魔的气息已经渗透到了塑像之中。”
墨尘子站在石窟中央,眼神不断扫视着四周的塑像,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他知道,这里就是天魔将约定降临的地方——三万六千尊镇魔像,正好对应着天魔将的“三千魔将,六万魔兵”的阵仗,只要他点燃天魔噬魂香,就能唤醒塑像中的死气,为天魔将提供力量。
柳林则是走到一尊断头塑像前,目光落在塑像脖颈的断口处。断口处的岩石异常光滑,不像是自然损坏,反而像是被某种锋利的武器斩断的。他能感觉到,断口处残留着一丝微弱的天魔气息,与他在西海龙宫中千世界封印的通道中感受到的气息一模一样。
“看来,这里确实是天魔的老巢。”柳林心中暗道,指尖凝聚出一缕金光,轻轻拂过断口处。金光与天魔气息接触,瞬间爆发出“滋滋”的声响,断口处的天魔气息被金光净化,留下一道淡淡的白痕。
就在这时,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忽然飘入柳林的鼻尖。这香气异常诡异,初闻时像是上好的檀香,令人心神安宁;再闻时,却带着一股淡淡的腥甜,仿佛是鲜血与腐肉混合的味道;仔细一闻,又能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鼻腔钻入脑海,想要侵蚀人的神魂。
“来了。”柳林心中一乐,眼底闪过一丝了然。这香气正是天魔噬魂香,是墨尘子最后的底牌。他早就从暗卫的汇报中得知,墨尘子一直在偷偷炼制这种歹毒的香料,却没想到,墨尘子竟然会在这个时候点燃。
香气如同有生命一般,在空中凝聚成一条无形的丝线,朝着柳林的眉心钻去。柳林能清晰地感觉到,这香气中蕴含着一股强大的侵蚀力量,一旦钻入眉心,就会瞬间腐蚀他的神魂与意志,让他失去对身体的控制,变成一个任人宰割的傀儡。而且,这香气无影无形,能够穿透任何阵法与护身法器,寻常修士遇到,根本无从抵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香气侵蚀,最终沦为天魔的奴隶。
墨尘子站在柳林身后,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笑容。这天魔噬魂香是他耗费了十年心血,用九十九个金仙修士的神魂、九百九十九具不化骨的骨髓,再加上域外天魔的死气炼制而成,威力远超普通的噬魂香。他不信柳林能抵挡得住,只要柳林被香气侵蚀,天魔将就会立刻降临,将柳林碎尸万段!
苏暮云与鬼面邪佛也闻到了香气,两人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苏暮云连忙运转功法,试图用磁力形成屏障,阻挡香气的侵蚀,却发现香气能够轻易穿透磁力屏障,朝着她的眉心钻去;鬼面邪佛则是催动佛气,在周身形成一道金色的护罩,佛气与香气接触,虽然能暂时抵挡香气的侵蚀,却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耗着佛气,护罩上的金光越来越暗淡。
“柳林!小心!”苏暮云急切地喊道,想要冲上前帮助柳林,却被鬼面邪佛拦住了。
“别过去!这香气太诡异,我们帮不上忙,只能靠他自己。”鬼面邪佛沉声说道,手中的禅杖重重地顿在地上,金色的佛气从禅杖中涌出,形成一道巨大的佛印,暂时挡住了香气的蔓延。
墨尘子看着柳林一动不动的模样,脸上的笑容更加得意:“师兄,这天魔噬魂香的滋味如何?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不动了?难道是被香气侵蚀了神魂,连动都动不了了?”
柳林却没有理会墨尘子的嘲讽,他微微一顿,右手轻轻一滑,一道金属色泽的光芒从他的袖中飞出,在空中凝聚成一道空间裂缝。裂缝中传来一阵“轰隆轰隆”的巨响,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从裂缝中钻出来。
墨尘子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能感觉到,裂缝中蕴含着一股强大的金属气息,与柳林的气息截然不同,却又带着一股对柳林绝对忠诚的意志。
很快,一个庞大的身影从空间裂缝中钻了出来。这身影足有三丈高,通体由黄金铸就,表面光滑如镜,反射着石窟顶部石钟乳的幽光。身影的形态异常奇特,上半身像是一尊庄严的佛陀,双手结印,胸前刻着密密麻麻的经文;下半身像是一尊威严的神像,双腿盘坐,脚踩莲花,莲花上雕刻着各种神兽的图案;头颅却是一副狰狞的恶鬼模样,青面獠牙,双眼赤红,嘴角挂着一丝不屑的笑容,看起来三分像佛,三分像神,三分像魔,还有一分人性,复杂到了极点。
“蛮神,这歹毒的东西,就交给你了。”柳林看着黄金身影,脸上露出了一抹轻松的笑容。
这黄金身影,正是柳林在主世界时炼制的傀儡——蛮神。当年,柳林为了对付草原蛮族,特意炼制了这尊傀儡,将其命名为“蛮神”,就是为了让它成为蛮族的精神信仰,瓦解蛮族的斗志。后来,蛮神在一次战斗中坠入地底,意外地发现了一处地脉节点,从此便开始在地底深处吸收地脉之力与金属矿藏,慢慢进化。
柳林发现蛮神的进化能力后,便开始帮助它——他在蛮神的身上刻下了“金刚经”“道德经”“天魔策”等多种功法的铭文,让蛮神能够同时吸收佛、道、魔三种力量,加速进化。短短几年时间,蛮神便从一个普通的傀儡,进化成了一尊拥有自我意识的“伪佛”,实力也从最初的金刚境界,提升到了金仙后期。
来到玄元界后,蛮神更是找到了一处巨大的神金矿脉,在地底深处吞噬了整整十年,终于将躯体进化成了黄金铸就的模样,身上的铭文也彻底融合,形成了一种独特的“佛魔同体”的体质,既能用佛气净化死气,又能用魔气吞噬神魂,实力远超同境界的修士。
蛮神听到柳林的吩咐,赤红的双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瓮声瓮气地说道:“主公放心!这点小玩意儿,还不够俺塞牙缝的!”
话音未落,蛮神单手掐了一个“掌中佛国”的印诀,左手掌心瞬间绽放出耀眼的金光,金光中浮现出一座微型的佛国虚影——佛国中有无数佛陀诵经,无数菩萨护法,无数罗汉战斗,散发出一股神圣而威严的气息。
“居然敢伤吾主公!实在是罪不可赦!”蛮神怒喝一声,左手猛地向前一推,掌心的佛国虚影瞬间扩大,形成一道巨大的金色旋涡,朝着空中的天魔噬魂香吸去。
天魔噬魂香凝聚的无形丝线遇到金色旋涡,瞬间被旋涡的吸力困住。丝线拼命挣扎,想要逃离旋涡的束缚,却发现旋涡中蕴含着一股强大的净化与吞噬力量——佛气净化着香气中的死气,魔气吞噬着香气中的神魂,两种力量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道无法挣脱的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