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封书令,你也带上。”县令又从案上取过一封早已写好的信函,“这一次,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本官要知道,那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况。”
“倘若仙人无事,你便将此信交予他。本官自会在这书令中向他晓明利害,陈述雪灾之危,相信他亦不会怪罪,但若真出了事……”
县令的目光变得无比锐利,盯着乐捕头,沉声道:“记住,此事万不可声张,更不能让百姓知道分毫。否则,民心一乱,这天,就真的要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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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明白。”乐捕头接过玉佩,郑重地揣入怀中。
他再次顶着那漫天的风雪,走出了县衙。
风雪更烈,如饕餮巨口,正贪婪地吞噬着天地间的一切光与声。
通往东山的山路,早已被狂雪彻底掩埋。
乐临清的父亲带着三名从衙门里精挑细选出来的、最精锐的弟兄,四人以坚韧的牛皮绳索相连,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中跋涉。
“头儿,大人给的这玉佩真是好宝贝!”一名年轻的弟兄忍不住赞叹,哈出的白气瞬间被狂风扯碎,“戴着它,身上跟揣了个小火炉似的,一点都不觉得冷!”
玉佩在四人中间流转,这才不至于让他们在半路上就冻毙于野外。
可即便如此,这趟路依旧走得艰难。
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能见度不足三尺,他们只能凭着记忆,朝着金乌观的方向艰难前行,稍不小心,便有可能坠落山涧。
当他们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再次来到那座熟悉的道观前时,天地间只剩下一片死寂。
整座金乌观,像是匍匐在风雪中的一头沉默巨兽,死气沉沉,没有一丝灯火,没有半点声息。
昨日还能看到的朱红墙壁,此刻已被狂雪覆盖了大半,与周遭的雪山几乎融为一体。
“咻!”
一名弟兄解下腰间的飞爪,奋力甩出。绳索带着破风声,精准地勾住了高墙一角裸露的檐角。
乐临清的父亲拉了拉绳索,确认稳固后,便第一个攀了上去。
攀上了高高的围墙,他趴在冰冷刺骨的墙沿上,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朝着观内望去。
院子里,一片死寂。
厚厚的积雪平整得像一张白纸,没有任何脚印,但一抹艳丽的红却蛮横的从余光中争艳,像一朵妖异而凄美的梅花。
他下意识地将视线移过去,看向下方那扇紧闭的朱红大门。
那不是梅花。
那是一具尸!
一具穿着一身华丽的、绣着金乌祥云道袍的尸正被钉在门柱上,在风雪中栩栩如生,容貌停滞在一种惊恐的神色之中,仿佛临死前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景象。
虽然那血迹不知为何,在如此严寒中依旧艳丽如新,但显然,这位仙人已经死去许久了。
在昨天,当他们一行人,恭敬地在门外请愿时……
这位仙师,就已经这样,静静地,挂在这里了。
与他们,仅仅,一墙之隔……
“头儿,怎么了?上面什么情况?”
下方的弟兄察觉到他的异样,焦急地喊道。
“……没事。”
乐临清的父亲连忙回过神来,真相如何,已经不用再进去看了。
但这个真相,绝对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
他强行压下心中翻涌的惊涛骇浪,用一种前所未有的镇定声音,扯了个谎:“这墙……被仙法封住了,翻不过去!应该是仙师在用什么厉害的手段,不让我们进去打扰,走,我们回去!”
“仙人的手段?”下方的弟兄们闻言,脸上非但没有怀疑,反而露出一种夹杂着敬畏与了然的神色。
在他们看来,仙人不想让他们进去,自然是有仙人的道理。
当县令再次在书房里见到乐临清的父亲时,这位平日里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汉子,嘴唇依旧在微微颤抖。
听完他的禀报,县令久久没有说话。
果然,最坏的情况,生了。
他疲惫地靠在了椅背上,闭上眼,脑海中飞地运转着。
早在昨夜,他就已经将所有最坏的可能,都反复推演了一遍。
城中的存粮,若按常例,可支到后年都不是问题,但这白毛风一起,炭火消耗是平日数倍,而可以预料的是,越往后,只会更冷,碳是一个无底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