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再也无法从门缝和窗户里透进来了。
这天,乐临清醒来,现屋子里比往常暗了很多,暗得让她有些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
那么一瞬间,乐临清还以为自己睡过了头,赖床赖到了晚上。
但看着窗户,乐临清终于现不对劲,她找到娘亲,指着那片漆黑的窗户,不解地问道:“娘,外面怎么不见了。”
娘亲正在整理被褥的身子微微一僵,她蹲下身,用一种尽可能轻松的语气说道:“因为太阳公公也怕冷,躲进厚厚的云被子里睡觉啦。等它睡醒了,外面就又亮了。”
乐临清理所当然地说:“那我们把它叫醒呀!”
“我们叫不醒的,”娘亲摇了摇头,声音却有些涩:“只能等它自己睡饱了,自己醒过来。”
“那好吧。”乐临清叹气气,摸了摸开始咕咕叫的小肚子,又抬头道:“娘,我好像饿饿了。”
“听见了,小馋猫。”娘亲摸了摸她的头,像往常一样,准备去厨房做饭。
但很快,娘亲就一脸无奈地回来了。
风雪开始从烟囱里疯狂地倒灌进来,整个厨房比冰窖还要冷,灶台的火根本点不着,一点微弱的火星,瞬间就会被狂风吹灭。
“娘,怎么了?”乐临清上前,看着娘亲那失落的表情,好奇地问道。
“我们的大锅灶,也要冬眠啦。”娘亲叹了口气,对着乐临清说道。
“啊?”乐临清一愣,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家里最勤劳的大锅灶,竟然也要冬眠。
一家人的活动范围,被彻底压缩到了火塘周围。
吃、喝、睡,都在这里。
他们将所有的被褥都搬了过来,围着火塘,打了一个温暖的地铺。
食物的烹饪,也开始完全依赖火塘。
乐临清看着奶奶熟练地将一个个大小匀称的红薯,小心翼翼地埋进火塘边沿,那些尚有余温的热灰里,顿时也来了兴趣。
她觉得,这一定是个比玩泥巴还好玩的游戏。
于是,她也学着奶奶的样子,悄悄拿起一个红薯往炭火里面塞,可她只想着火越热,东西肯定熟得越快,便用火钳直接将可怜的红薯推进了烧得最旺的炭火里,幻想着它在自己的精心烤制下,很快就会变得又香又软,甚至比奶奶烤的还要好吃。
等奶奶用火钳,一连从热灰里精准地夹出好几个冒着香甜热气、表皮微皱的金黄烤红薯时。
乐临清也骄傲地举起火钳,像个打了胜仗的小将军,向全家宣布道:“我也烤好了一个!”
结果,等她把那个红薯从火里夹出来时,那已经成了一块黑不溜秋,看不出原本模样的东西了。
“啊?”乐临清看着那块黑炭,有些傻眼了,她慌里慌张地用火钳捅了捅,不解地说道:“怎么会这样?我的红薯坏掉了!”
“哎呀,我们清清这是把红薯炼成仙丹啦?”爷爷看着那块黑炭,故意睁大了眼睛,一脸惊奇地逗她。
“没有没有!它只是……只是穿了件黑衣裳!”乐临清觉得这肯定是假象,连忙拿着‘仙丹’跑到娘亲面前,求助道:“娘,你快看呀,我的红薯生病了!”
“这是烤焦了,不过我们清清第一次做,已经很厉害了。”娘亲看了看红薯,说道。
“什么是烤焦了呀?”乐临清不解的问。
“就是火太大了,东西都变成碳一样了。”
娘亲笑着摸摸她的头,将那块仙丹拿了过来,用小刀刮去外面那层厚厚的黑炭,柔声告诉她:“烤东西呀,不能心急,得放在旁边慢慢地焐。离火太近,外面焦了,里面还是生的呢。”
娘亲耐心地教着女儿,如何感受灰烬的温度,如何通过食物散出的不同香气,来判断它的生熟。
时间感,在这样永恒的昏暗中,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像一碗被搅浑了的米汤。
白天和黑夜的区别,只在屋内那盆炭火的多寡明暗之间,才有着些许可怜的区分。
当爷爷往火塘里添上新炭,火光烧得旺一些,将屋子照得亮堂堂时,墙壁上的影子也变得清晰而短小时,那便是白天了。
当炭火燃尽,只剩下暗红的余烬,光线变得昏昧,影子被拉得又长又淡,仿佛随时都会消散在黑暗里时,那便是晚上了。
最初的新鲜感,在这样日复一日的幽暗与压抑中,终于被消磨殆尽。
乐临清开始感到无聊,是那种提不起劲的无聊,她有些不开心了,觉得这场雪,一点儿也不好玩了。
世界,只剩下火塘周围那一小圈橙色的光晕。
她开始怀念在院子里被大鹅追着疯跑的感觉,怀念巷子里那些小伙伴们咋咋呼呼的笑闹声,怀念阳光洒在脸上的、暖洋洋的感觉。
“娘,雪什么时候停啊?”
“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呀?”
“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出去玩呀,我想出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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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临清拉着娘亲的衣角,开始像个不知疲倦的小尾巴,一遍又一遍地问着同样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