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景道:“这些年,孙儿记得皇祖母的嘱托,对她从来都是好的。”
“还不够,远远不够……她的孩子,她的一生,你都要用尽全力去保护……”女人用力直起身,眼睛里满是乞求,“景儿,皇祖母造了太多孽,周家所有人哀家都无颜去见,哀家也不愿下地狱,不愿去油锅里被烹煮!”
女人眼泪滑满面,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你替哀家消些罪孽吧,好好待她,就当为哀家尽孝了。”
那声音带着风的呜嚎,纱帐疯狂拂在他身上,如同急切的催促。
女人的身影消失了。
元帝睁开眼,旁边是尚未燃尽的安神香,乳白色的烟雾从炉口飘出,慢慢散成一朵下凡的云。
天边慢慢有了鱼肚白。
纯贵妃踏着夜色回到房间时,刚关门便喷出一大口血,人事不省。
洁儿吓坏了,又不敢叫人,只好自己把她弄到床上,喂些凝气补血的药丸,再换下夜行衣,擦干脸上的血。
将近天亮时,纯贵妃睫毛微微颤了颤。
洁儿欣喜若狂,一边唤她一边用冷水擦脸,刺激她的神智。
半个时辰过去,纯贵妃才彻底睁得开眼,手脚却是动弹不得,连说话都虚弱无力。
“娘娘,您这次虚耗太甚了。”洁儿都快哭出来,“以后断不能如此不爱惜自己,要好好养着才行。”
“好好养着,又有何意义?”
纯贵妃自嘲地笑了笑:“这副身子早就没用了,哪怕是死,也只能埋葬在后宫,埋进他们元氏的陵墓。”
去妃位,入冷宫
她说完这几句,又迷迷糊糊地陷入了昏睡。
混沌之中似有脚步声响起,侍女们紧张的说话声,走路声也生生灌入耳中。
“陛下,娘娘昨夜没睡好,现下刚刚睡着……”
洁儿说话最大声,隔着几重房门也能传进来,似乎是故意告诉给她听。
纯贵妃硬撑着从床上坐起,拿过外衣穿上。
“没睡好?朕看不是没睡好,而且根本没时间睡吧。”元帝拨开重重帘子,没几下便走到寝殿前,“怎么,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想替你家主子拦朕?”
“奴婢不敢!”洁儿连连跪下。
元帝冷哼一声,吩咐所有人都在外面等着,自己开门走了进去,反手又把门给关上。
纯贵妃尚未系好腰带,张罗着就要行礼。
“起来吧。”
元帝端详着她的脸色:“只是罚你禁闭思过,怎的就把自己折腾成了这样?听下人说你昨晚翻来覆去一夜未眠,莫不是在记恨于朕?”
“臣妾不敢。”纯贵妃低下头,“只是身子不舒服,难以入睡罢了。”
“你身子不舒服?”元帝逼近一步,“你身子不舒服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怎么平日不见你睡不着,偏生昨晚就睡不着?”
“难道不是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所以没空待在自己宫里好好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