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凭栏轻声一笑:“陛下的孩子难道还少吗,反正太子也立了,多一个少一个又有什么分别?”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元帝道,“宫规森严,你久居后宫,又如何能与外臣私相授受?朕再给你一次机会,遥儿到底是不是咱们的孩子?”
周凭栏低低地笑了起来。
“原来陛下是在纠结这个啊,区区一道宫墙罢了,想要暂时脱离,怎会没有办法?”
“再说了,您不是已经知道那夜去精查司的人是我吗?”
元帝忽然想起来,是了,她是个有武功的人,只要服下秘药,便能视皇宫各处于无人之地。
“朕待你不薄。”
“待我不薄?你们元氏将我困在宫里,威胁父亲给你们卖命,害得我举族皆灭,我为何要替你们元家生儿育女?”
“我巴不得你们断子绝孙,永生永世都在替他人做嫁衣,把江山拱手于人!”
元帝彻底恼怒:“贱人,真以为朕不敢杀你?”
周凭栏哈哈大笑,全然没有以前装出来的娴静端庄。
“陛下,你就算不杀我,我又能活多久?”
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这副身体,原本就是太皇太后在药中动了手脚,故意叫我变得生不如死的。”
元帝一愣:“你说什么,你胡说什么?”
“我刚入宫时身体康健,何曾有什么病体支离,气血不足之象?自从太皇太后派她的贴身太医过来照顾,我便再未好转,甚至一年比一年差,陛下可想过为什么?”
元帝指尖抖了抖。
他当然记得,周将军之女并非京中闺秀之流,纵然不像男儿般骑射俱佳,却也是一派英姿飒爽,自由随性之风。
儿时的自己甚至想过,如此烈的女儿家,也不知皇祖母会将她许配给谁才能降得服。
但他没想到,仅仅五年之后,自己便成了这个人。
破碎的身子,破碎的她
那时他刚刚娶了江怀柔,两人如胶似漆,他自然不愿意再多娶一个。
无奈皇命不可违,一道圣旨下来,还是把周凭栏赐了过去。
那时元景已经是太子,一个太子妃加一良娣,按理完全算不上多。只是他尚有少年意气,内心十分抵触,觉得自己对不起江怀柔。
周凭栏入东宫后,他也没怎么理过她,正好随了对方的意。
两人就这么井水不犯河水,也算相安无事。
反正大家都是在婚姻中身不由己,用来交换和牺牲的对象。
“我本已认命,想着如此一生也罢了,可没过多久,边关竟传来周氏战死的消息,我的父亲,兄弟,甚至舅舅……无一生还。”
周凭栏仿佛看到马革裹尸的场景,但更多的人连尸体都找不到。
此战以周氏的死换来边关大胜,全国欢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