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抬眸瞧见楚瑶微蹙的眉头,轻声问道:“你在为父兄担心?”
“是。不过担心也只是一部分。
更多的是对田家以及兵部尚书吕雄的憎恨。”
“我理解。”萧逸眸中涌上暗色,“这些年,田宽同吕雄二人将户部、兵部搞得乌烟瘴气一团糟。
兵部尤为不堪,除了游手好闲的世家纨绔,就是走鸡斗狗的富家公子,那些人既无真才实学,又不肯吃苦耐劳,只白白吃俸禄皇粮,享军职特权。
需要他们挺身而出时,各个如同缩头乌龟。
想我堂堂大齐文武百官,放眼望去,除了先皇一手提拔起的楚家,整个朝堂,竟连个敢领兵打仗之人都没有。
真是可悲可叹。
无能也就罢了。
偏田宽、吕雄又是嫉贤妒能、又贪得无厌的奸佞小人。
楚小姐聪慧,我知道你定然猜得出来,他们力荐楚家还有其他目的。
田家对西北兵权垂涎已久,定然会借此机会将西北兵权收入囊中。”
楚瑶诧然抬头,不料萧逸竟也如此说。
原来,不是自己和二哥多心,就是萧逸也想到了此处。
她沉默片刻后,看向萧逸问道:“三爷猜下,圣上会不会也想到这个?”
萧逸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沉吟一瞬,微微颔:“圣上应该会想到这个层面。”
“那圣上可还是会下决心派楚家出兵巴蜀,就不担心田家一家独大?”
“圣上当然不愿见到田家如此。
不过,巴蜀一事事关大齐颜面,圣上是万不会允许巴蜀在自己手上丢掉。
圣上如今面临两难的抉择。”
“三爷以为,圣上最后会做如何选择?”
萧逸素白手指一顿,“若是我猜得没错的话,圣上会派楚大将军带兵南下,留你大哥镇守西北。”
楚瑶瞳孔一紧。
圣上竟会如此。
也是,如此折中的处置办法,是平宣帝惯用的手段。
这看似确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既能派出精兵强将收复巴蜀,又能保证西北军一如既往安稳无忧。
只是,如此一来,西北军被拆分成两块。
大将军不在西北坐镇,若是北凉趁此机会,大举南下进攻西北边境,那大哥楚飞可是能守得住?
楚瑶在西北多年,了解北凉人。
他们如今俯称臣,齐凉两国相安无事,那是建立在大齐西北军绝对强悍的威压下。
北凉人好斗善战,又对大齐物产、女人虎视眈眈,一旦让他们现可乘之机,他们许是不会错过如此良机的。
西北军没了大将军坐镇,兵马又调走不少,北凉看在眼里,难免不生贪心。
一旦西北边境再生战事,怕是大齐百姓又要重回水深火热之中。
圣上立于朝堂,怕是被北凉人温顺的表象所蒙蔽。
他们哪里是安分守己之人?
思及此,楚瑶蹙眉问道:“三爷以为,北凉人会不会趁西北军空虚,趁机侵扰南下?”
“我曾在凉国为质,凭我对北凉王室的了解,北凉王及太子轻易不会贸然撕毁合约,南下攻齐。
北凉王多次败在楚家军手中,对南下已经有了心理阴影,当初议和也是北凉王历经千辛万苦才求来的。若非有十足把握,是不会贸然出兵南下。
北凉太子生性柔和,并不好战。
不过,北凉王室中却有不少好战之人。其中以二王子图耳为,图耳贪恋大齐土地、物产,又对北凉王储之位虎视眈眈。
他是恨不得齐凉两国再起冲突,他好趁机将太子挤下去。
如今他就在京中。
我最担心他同田宽里应外合,挑起战事。到时,齐凉两国争端再起,苦的还是百姓。”
“图耳?”楚瑶听闻这个名字,眉头拧起。
“没错。我派去监视图耳的探子来报,昨夜田宽偷偷去驿馆见了图耳。
怕是他二人已经一拍即合。”
“若是圣上知道田宽同图耳的阴谋,可还是会派我父亲南下收复巴蜀?”
萧逸沉思片刻后,还是点了点头。“齐凉两国有合约在。圣上坚信北凉王会信守互不侵扰协议,不会因为图耳这种蝇营狗苟就放弃收复巴蜀。”
楚瑶听闻萧逸的分析,心中大致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