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之下,青年站在她对面几步开外,他穿着单薄的白衬衫,黑色的长裤和黑色的马甲。夜色吹起了他的发稍,鸢眸沉郁,薄唇微抿,面无表情。
不愧是,if线的太宰治啊。
爱丽丝像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似的,一点点打量过他的身影。
既陌生又熟悉。仿佛触手可及又好像相隔万里。
好奇怪啊。明明几分钟之前,他的一个表情一句话语还会牵动她的心弦,但现在,她已经不会把他们弄混了。
好奇怪啊。明明她大概应该是要愤怒的,毕竟无论是谁,被糊弄了快一个月都不可能简单揭过,但现在,她却一点儿也愤怒不起来。
好奇怪啊。明明他们只不过认识了一个月而已,她却觉得自己已经很熟悉很熟悉他了。就比如现在,他的目光那么冷漠,神态那么平静。她却只看到他的脸色苍白如纸,眼瞳深处的晦暗后,是一击即碎的脆弱。
——他哭得好大声。
太奇怪了。爱丽丝眨了眨眼睛,明明想哭的是她才对。
有温热的水滴坠落了下来。在有些模糊的视野里,爱丽丝看到太宰治像是被烫到一样哆嗦了一下,脸色又白了一层。
就好像她哭出来的不是眼泪而是岩浆。
那样仓皇而狼狈的样子,放在高个子的黑手党首领身上实在有点好笑。
所以她真的笑起来了。
“太宰治……不,太宰。”她笑着,换了个称呼,伸手轻轻碰了碰自己不断溢出泪水的眼眶,“但是我还是不明白……不,应该说,我还是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所以,给我讲个故事吧。”
“……什么故事?”青年开口,声音干涩得让人吃惊。
但爱丽丝并不在意。相反,她伸出手,身侧不远处,玫红色的荧光汇聚成了黑发红眸的男性的形象。
而几乎是在同时,对侧响起了脚步声。
手持手杖,披着斗篷的银发老者,一步踏出了虚空。
“爱丽丝。”他身材伟岸,银发如同狮鬃,声音低沉得宛若重重钟鸣。
“您也来了。”
高楼的天台如同夜空中的浮岛,爱丽丝伸手拢住了长发。她看了看老者,再看了看脸色平静的森鸥外,最后,看向了对面的太宰治。
“这一下,主创们都来齐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用力眨了眨眼睛止住了泪水。“来吧,各位,请给我这个主角,从头到尾的讲一遍这个关于拯救世界的故事吧。”
86:故事(1)
86
来讲一个关于拯救世界的故事吧。
一开始,只是一个意外。或者,你也可以将其称为偶然。
就像有人走路不当心摔了一跤一样,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意外的“掉进了”对她而言只存在于二次元中的“世界”。
“然而所有的偶然都是概率上的必然。世界之间的屏障也并非普通人类所认为的那样牢不可破。这种程度的‘异物’,对于世界来说,只不过是人类在呼吸时吸入了一小粒极其细微且无害的浮尘的程度而已。”
掌握了第二法,同时存在并观测着复数世界的魔法使如此说道。
“‘世界’轻易接纳了她的存在。”
于是意外“掉进了”这个世界的女孩子“成为了”路易莎。像任何一个普通的女孩子一样,她跌跌撞撞的走在陌生又熟悉的土地上。被环境所影响,同时也影响着环境。作为一个对自己曾经热爱过的“二次元”世界怀抱憧憬又知之甚详的普通女孩,她理所当然的参与到了“剧情”之中,并毫无悬念的暴露了自己的“特殊”。于是,她也就成为了各方势力所关注的对象之一。
如果以女孩子为主角的话,这大约是个波澜壮阔的成长剧。她有爱人,有朋友,有亲人,有敌人。围绕她的有热血,有背叛,有阴谋重重的杀戮,也有令人动容的牺牲。因为她的参与,一切都走向了与她所知道的“原作”不一样的道路。她杀过人,也救过人,有人因她而得到救赎,有人因她而被残酷的毁灭,最终,她也被逼到了生死关头。
放在故事里,就是be和he的岔路口。但是对于世界而言,这不过是地表的每个角落每时每刻都在上演的名为“人生”的沧海中的一粟而已。
按照正常流程的话,无论女孩子是生是死有何种奇遇,世界线都会在时间的推动下,继续前进。
但是,这个世界上存在着被称为异能力的规则,存在着被称为特异点的事项,存在着被称为【书】的,根源与权柄的具现物。
而名为路易莎的女孩子,在最后关头,拿到了“书”。
没有人知道,面对着“只要写下符合逻辑的事情就能实现”的许愿机,拥有“单独思考时时间流速减缓至八千分之一”的异能力的女孩究竟思考了什么,又写下了什么。
我们只能推测她将自己的死亡设定为了世界重置的信号。因为在名为路易莎的女孩死去的那一刻,世界切回到了‘剧情开始前’的某个时间点。
她成功的利用了【书】,凭一己之力,将世界重置回了“什么都还没有发生”的,“绝对安全”的时间。
然而这不是逃出生天的he,而是世界迈向毁灭的开始。因为当她作为“这个世界”上唯一知道“世界曾经被重置”的人,带着一周目的记忆死里逃生回到了“过去”的时候,她发现,【书】,那本已经被她使用过的【书】,就在她手里。
“于是同一个世界上,出现了两本【书】。”爱丽丝顿了顿,接了下去,“而其中一本,已经被撰写了类似于将‘路易莎的死’与‘世界会被重置’连接在一起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