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缓开口,俨然去意已决。
“现下。”
说罢,撑坐起身,越过走神的少年离去,走得决绝。
她毫不留恋现下的一切,自也没有理由再留下。
她早已厌倦了那样的日子,也无须再委身。
她知晓,少年明日也会离开宁国,紧跟太后的随行车马。
却并未主动言及,面上仿若毫不知情。
冷清的宫门处,经由少年一番打点,两人平安出了宫门。
嗅着鼻息间久违的自由气息,她放肆大笑,明媚又恣意、张扬。
少年目光紧随着她的身影,未有半分偏移。
临走之时,少年将吃食、木匣、狐裘递与她,她并未伸手去接。
与他相关之物,于她而言,是枷锁、是束缚,她皆不愿留身。
“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她淡淡道,笑着转身,转而迈步离去。
身影洒脱,步履决绝。
少年的目光紧随着她,她未曾回头。
迎着浅淡的光辉,缓步徐行。
少年不多时跟了上来,却被她轻易甩离。
自此,她们再未见过。
她生做妖身,缱绻人情,本是苦果,何谈善终。
不执着,便是幸。
不被束住手脚,自由无拘,便是最好的归属。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适用于万物。
飘远的思绪就此止住,顷刻回归于当下。
“言安,你可曾有过片刻的后悔?”
她顿了顿步子,眺望远方的云彩。
言语间透着无尽的怅然,在极力的掩饰下,尤为云淡风轻,仿佛面上早已释然。
身后的响动渐缓,长久无人回话,转而陷入死寂。
那年,宁国宫中。
他本可以留下,却从未有过迟疑之心。
他本可言明离意,却从未有一刻提起。
他本可佯装醉酒,以不记事为由,无声揭过先前之事。
却要主动提起,以全数身家平息。
她想,她已然明了。
她早该明白的。
三两次缄口不言,无不是无声的规避,下意识的逃脱。
可笑啊!
深陷其中,无法抽离之人,从始至终,只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