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主!”
“师伯!”
“师祖!”
有人嘶喊着伸着手,却只抓住一把飘散的光点。
那些莹白的光芒像夏夜的流萤,又像初春枝头坠落的梨花瓣,缓慢而固执地渗入城墙的每道裂缝。
城砖上暗褐色的血渍被白光浸染,渐渐浮现出古老的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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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宋令关的道,死后依旧与幽泉对峙。
雨下得更急了。
铅灰色的云层压得极低,仿佛就悬在城垛那些折断的枪戟尖上。
十七岁的守军郑五突然跪倒在地,沾满泥浆的指甲抠进砖缝,试图挖出那些正在消散的光粒。
这个三天前还在辎重营哼小调的少年,此刻喉咙里出幼兽般的呜咽,混着雨水灌进他开裂的嘴唇。
宋令关一夜的传道,开启了他的修行之路。
某种意义上来说,那也是师父。
城墙西北角,一个老兵解下了铁胄。
雨水顺着他花白的鬓角流进铠甲内衬,在早已板结的血块上冲出蜿蜒的红痕。
望着白光最盛处那柄斜插在城头的长剑。
昨日黄昏,宋令关还用它震慑了妖族大军。
“又走一个…”
命只有一条,所以只能算一个。
老兵把水囊里最后一口水洒向城墙,在半空就被雨线击碎,像无数倏忽即逝的琉璃珠。
雨幕模糊了很多人的视线,分不清脸上温热的是泪还是雨,就像分不清远处那抹白光是晨雾还是魂灵。
圣山弟子们列阵于雨中,剑尖垂地。
最前排的风悠悠突然开始背诵往生咒。
声音起初支离破碎,渐渐连成一片低沉的潮声。
他们都知道,宋令关的魂魄已经与城墙同化,这咒文不过是活人的慰藉。
雨滴打在铁青色的剑刃上,溅起的水花像某种细小的白色花朵。
城墙某处传来压抑的抽泣,很快被雨声吞没。
自妖族围城以来,乐阳已经埋葬了无数尸体,但这是守军第一次集体哭泣。
当死亡成为日常,悲伤反而成了奢侈。
此刻妖族暂时退兵,疲惫到极点的神经终于崩断。
有人抱着长矛滑坐在地,任雨水冲刷着溃烂的脚踝。
有人对着城墙白光叩,额头上沾着地上的泥水。
雨幕深处,最后一点白光正渗入城墙箭孔。
人群突然安静下来,他们看见那道光芒在消失前突然暴涨,如昙花绽放的瞬息,照亮了每个人挂着雨水的脸庞。
不知是谁先举起武器,很快城头便立起一片寒光凛凛的森林。
宋令关的长剑在城墙上出清越的铮鸣,仿佛回应着某种无形的召唤。
秋雨依旧下着,将血污、泪痕与未尽的悲声都冲进城墙根部的排水沟。
但在所有活着的人心里,那道温暖的白光永远不会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