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指的是调去槐江的侍卫,"快过年了……"
"不知道…"
雪落无声。
福伯慢慢站起身,拍了拍沾雪的衣摆:
"公子也早些歇着吧,天冷。"
周晚没动,只是望着老人佝偻的背影渐渐被雪幕吞没。
酒壶已经空了。
周晚独自坐在木马上,忽然觉得这偌大的元帅府空旷得吓人。
父亲远征未归,侍卫们生死未卜,连易年都…
摸出怀中临出宫时候到的皱巴巴的军报,北线又伤亡了两千将士,南境难民已十万,各地粮仓见底…
周晚仰起头,任凭冰凉的雪花落在脸上。
明天会怎样?
谁会活着?
谁会死去?
他不知道。
就像不知道这场雪何时会停,不知道春天还会不会来。
唯一确定的是,天亮之后,他又要变回那个无所不能的"一字并肩王"。
而现在,就让他再做一会儿"周晚"吧。
那个会摔下木马,会偷喝父亲藏酒,会缠着福伯过招的…
少年周晚。
……
清晨的上京城,积雪被清扫到街道两侧,露出青石板的路面。
沿街的商铺早早挂起了红灯笼,伙计们踩着梯子张贴春联,金粉写就的"福"字在阳光下闪闪亮。
周晚走在街上,耳边尽是市井的喧闹。
"新鲜的糯米糕!提前预定年货嘞——"
"这位爷看看烟花?今年新制的金蛇狂舞,保准比去年还热闹!"
一个小贩扛着插满糖葫芦的草把子从他身边经过,红艳艳的山楂裹着晶莹的糖壳,像一串串小灯笼。
孩童们追在后面,铜板在掌心叮当作响。
周晚站在卖年画的摊子前,手指拂过一幅"五谷丰登"的版画。
画上农夫笑容憨厚,稻穗沉甸甸地垂着,远处粮仓堆得像小山。
"客官好眼光!"
摊主热情推荐,"挂在家里,来年必定——"
周晚没心思听下去,丢下几枚铜钱,拿起年画继续往前走。
转过街角,将年画随手递给一个缩在墙角的小乞丐。
孩子脏兮兮的脸上顿时绽开笑容:"谢谢老爷!祝老爷新年——"
"别说吉祥话…"
周晚打断他,"留着力气吃饭吧…"
说着,扔给了小乞丐一块儿碎银子。
顺着东大街进了乌衣巷,推开医馆的门走了进去。
易年常坐的躺椅还在老位置,扶手上磨得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