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袱里是几十块木牌,每块上面都刻着名字和籍贯。
这是天虞军的传统,每个士兵都会随身携带身份牌,死后好有人收尸。
于中接过包袱,沉甸甸的,像捧着很多条性命。
"告诉他们,自己保管…"
把包袱推回去,"等打完了,一起带回家。"
小兵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可是…"
"没有可是。"
于中站起身,"天虞军,死也要站着死…"
……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西荒军的号角响了。
于中猛地睁开眼,抓起断刀。
隘口内,士兵们已经迅集结,没有人慌乱,没有人哭泣,所有人都沉默地拿起武器,站到自己的位置上。
逆戟军的将领,那个银枪如龙的男人,走到于中身边:"北侧交给我…"
于中点头:"南侧我们守。"
没有豪言壮语,没有临阵动员。
到了这一步,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小兵站在队伍最前面,用仅剩的右手高举着那面修补过的军旗。
寒风撕扯着残破的布料,但"天虞"二字依然清晰可见。
远处,西荒军的阵线像黑色的潮水般涌来。
这次他们带来了全部家当,于中甚至能看清前排士兵狰狞的面孔和闪亮的战斧。
"弓弩手准备!"
楚夜嘶吼着。
虽然箭矢所剩无几,但依然有几十张弓拉开。
箭头浸了最后一点火油,在晨光中闪着危险的光。
于中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痛了肺部。
他看了眼身边的士兵们,断臂的小兵、独眼的老兵、满脸冻疮的楚夜。
这些将死之人的眼睛里,竟都燃烧着同样的火焰。
不是为了朝廷,不是为了荣耀,仅仅是为了证明,他们还活着,还能战斗。
还能在咽下最后一口气前,从敌人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西荒军的战鼓越来越近,大地开始震颤。
于中举起断刀,刀刃在晨光中映出一线血红。
"天虞军——"
"在!!!"
"杀!!!"
"杀!!!"
战斗开始,又从白天打到了晚上。
当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被黑暗吞噬,天虞守军的阵地上只剩下零星的火把在风中摇曳,映照出一张张疲惫不堪的面孔。
士兵们的铠甲上布满了刀剑的划痕,有些人的伤口还在渗血,却已经感觉不到疼痛,麻木早已取代了所有知觉。
"第三道防线被突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