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陶淮山面露难色,斟酌着该怎么开口。
虽然身为医者,应该说真话,让患者早日接受正确的治疗。
接诊这么多年,什么患者也都遇到过,接诊的大小问题都有,地位高的低的都有,自已一直有话直说,哪怕遇到情绪失控的家属,也从不觉得有任何问题。
直到自从家里孩子确诊胃癌后,得到通知的那刻,他才明白这么些年,那些病人家属为什么会那么激动。
换成谁都接受不了。
现在要当着对方母亲的面,说出你孩子可能活不过两年了这种话。
他实在是开不了口。
陶淮山犹豫着。
也在疑惑,他遇到的病人不少,身体差的也多,但还是不明白一个青少年的身体机能,怎么会差成这样。
像是在生死交界处被反复拉扯,全靠一根线在吊着,稍有差错怕是…………
付知言双眸垂下,没再听,起身上了楼。
楼上。
温言喻在傅寒川怀里,烧得迷糊,傅寒川抱着他走的不快,隐约听到了楼下的声音。
大概听出的意思是,自已好像活不了几年,十几年,二十年。
刚想着自已不是吃过了药吗。
又想到也是。
身上那些伤能好起来,平时能不被病痛折磨,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还有什么可奢求的。
好好保养身体能再活个十几年,如果能再见到家人一面,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只是。
温言喻往男人怀里缩了缩,“对不起,好像不能陪你过一辈子了。”
闭着眼睛看不到另一人是什么反应,身体陷在被褥中,额前传来了温热的触感,一下接一下。
迷迷糊糊间,听到男人说了什么,只能感觉到有什么湿润的东西滴在了眼皮上,一滴接一滴,顺着他的眼尾,缓缓落下。
可身体实在太困。
除了长命百岁外,什么也没听清。
温言喻想要开口问问清楚,但喉咙火烧似的干涩,眼皮挣扎了两下,最终还是没能睁开,昏昏沉沉地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是七小时后。
陆明绪与桑怀仁买菜回来,陶淮山已经离开,节目组工作人员帮忙烧了一大桌菜。
饭桌上。
睡了大半天,迷迷糊糊间被喂了药,又喂了小半碗粥,高烧终于退了下去。
虽然按他的日常情况来说,过一会可能又要再烧上来,但难受过后的健康总是会让人格外开心。
温言喻一边开心吃着无辣椒版烤肉,一边接受身边两人递来的投喂。
虽然不清楚这俩怎么关系忽然变好了,但和好就好。
不知道是不是陶淮山又讲了什么,一桌人肉眼可见的沉默,时不时向他投来奇怪的目光。
温言喻平静地咽下碗里最后一块肉。
江婉柔沉默地坐在饭桌前,手里拿着的筷子,机械性的重复进食的动作,就连桌上的辣子炒肉送入口中也尝不出什么味道。
像是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温言喻吃得开心,甚至好心情地帮着旁边的人剥虾。
只是面前那一碗饭。
始终没下去多少。
江婉柔直愣愣看着少年,心里那块儿巨石,越压越沉,几乎快喘不过气来。
傅寒川叼走温言喻递来的虾肉。
【不爱哥好像真的不爱,正常人听到自已爱人活不过十几年都会情绪激动吧,他反应怎么都没有江姨这个普通阿姨大。】
【啊?你们忘了傅之前经常带兔宝去医院检查吗,可能是早就知道了吧。】
【我还是不理解啊啊啊,好割裂,为什么江姨这么担心兔兔,甚至说自已是兔兔的妈妈,傅作为兔兔的爱人就什么表示也没有,他怎么能这么平静啊!!!】
【额,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是剧本,温虽然看起来身体差,但真不至于这么夸张吧。】
弹幕争论不休,一边在争执傅寒川的态度问题,一边在怀疑节目组准备的是不是剧本,一边又在讨论江婉柔白日那奇怪的态度。
【话说,有人记得早上江婉柔和陶说自已是兔宝妈妈吗?没人觉得奇怪吗?】
【江喜欢温,情绪激动下说错了呗。】
【江婉柔家里有个儿子,微博还经常晒崽日常,估计是妈妈心态。】
一顿饭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