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离京?”
“奉州的官绅还未清理,现在朝廷被我们掌控,清理起来就更容易了,我自不会闲着。”
裴长秀沉默了阵儿,说道:“说起来,这两年惠州能有如今的茁壮,全靠九娘扶持。”
陈皎:“那也离不了你们的协作。”
裴长秀:“你是掌舵人,指到哪里,我们便打到哪里。若论起打仗,你自比不得我们这帮武将,可论起大局,无人能走到你的前面。”
陈皎似笑非笑,“这般抬举我?”
裴长秀点头,“打心眼里佩服。”
陈皎笑了起来,耐人寻味道:“你说像我这样的人,在外奔波也就罢了,若还把手伸进家里,我爹会如何看待我?”
裴长秀没有吭声。
陈皎:“所以我不能在家里,我若在家里,便没法把你们带出去,明白吗?”
裴长秀试探问:“那要一直不停吗?”
陈皎:“我会一直推着惠州往前走,就算那许州不易打下来,至少也得把朱州灭了。”
裴长秀目露精光,“灭了朱州以后呢?”
陈皎笑了笑,“那便去中原,把南方作为后盾,我去中原。”
裴长秀严肃道:“你阿娘定不允你冒险,毕竟北方的胡人跟南方的汉军是完全不一样的,我们不一定能打得过他们。”
陈皎眺望远处的楼台,一字一句道:“中原是我的出路,唯一的出路。”又道,“我要离家远远的,才能把你们带出去。”
当时裴长秀并未听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但她能明白陈皎眼下的困境。她就像一个流浪者,不停地开疆扩土,却没有属于自己的家。
因为只要在家里,兵权就永远也落不到她手里。她唯有出去,才能得到徐昭裴长秀这些武将和士兵。
而中原,是陈皎唯一的出路,亦是她翻身做主的绝佳机会。
那里的胡人建立起一个又一个的政权,他们野蛮凶残,南方的汉人无人敢与之抗衡。
可她陈皎不怕,因为她有历史这个巨人在身后俯视人间。
得知她打算外放清查奉州官绅一事后,崔珏平静说道:“这些事无需九娘亲力亲为,你可以歇一段时日。”
陈皎跪坐于榻上,“对于某些人来说,我在京里太过碍眼,还不如放在外头,至少我爹会安心许多,因为我从不插手他的政事。
“要用兵的时候,他放心放权与我;不用的时候,我老老实实归还。他心里头舒坦,我也不会落下诟病,大家都舒坦。”
崔珏沉默,有时候他不得不佩服她的收放自如,若是某些人,只怕是做不到像她那般洒脱的。
毕竟她为惠州付出了太多太多,而得到的却少之又少,但从未生出过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