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已强撑着坐起,布满皱纹的手死死扣住游蓉的手腕,灵力顺着经脉游走探查。
游蓉感受到祖父颤抖的指尖,这才惊觉他比上次见面时又消瘦许多,掌心血脉如干涸的河床般微弱。
“外伤虽无大碍,但内腑受了震荡……”游家老祖收回手,咳嗽着跌回榻上,“去取清心丹服下,再用灵气温养三日。那散修……”
他目光沉沉望向窗外浓稠的夜色,“带我去看看。”
游蓉急得眼眶红,捧着延寿桃挡在祖父身前:“爷爷,您先服下这桃,伤势拖不得!”
“让开!”游家老祖猛地挥开她的手,干枯的手指几乎戳到她肩头,“若这小子心怀不轨,等他醒了,咱们祖孙都得陪葬!”
老人强撑着从榻上起身,脚下虚浮得险些摔倒,却仍固执地往门口挪去。
游蓉咬着唇,见祖父咳得青筋暴起却半步不让,只得小心翼翼搀扶着他往闺房走去。
烛火在郑贤智苍白的脸上明明灭灭,游家老祖颤巍巍搭上他手腕,枯槁的眉头瞬间拧成死结。
“煞气入体……”老人倒抽一口冷气,指尖在郑贤智腕间来回游走,“这一掌怕是金丹修士全力出手,寻常紫府根本扛不住……”
他突然剧烈咳嗽,血沫溅在郑贤智衣襟上,却浑然不觉,“去取回阳散,给他服下!”
游蓉手忙脚乱翻出药瓶,看着祖父将丹药强行灌入郑贤智口中。幽蓝的续命灯在床畔亮起,映得郑贤智的脸色愈惨白如纸。
“能撑过今晚,算他命大。”游家老祖跌坐在椅上,额角冷汗涔涔,“若撑不过……趁早处理了,免得生事。”
“爷爷!他是为救我才……”游蓉急得跺脚,话音未落就被老人凌厉的眼神截断。
“救你?哼,天下哪有白吃的宴席!”游家老祖又是一阵咳嗽,指节重重敲在桌案上,震得烛火摇晃。
“我活了这把年纪,见过太多披着羊皮的狼!”他撑着桌沿起身,脚步踉跄,“别管他了,随我回房……咳咳……”
游蓉望着榻上昏迷的郑贤智,又看着祖父佝偻的背影,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咬咬牙,转身扶住摇摇欲坠的老人:“爷爷,您先歇着,我守着他……”
游家老祖扶着门框,浑浊的目光在郑贤智身上停留片刻,最终只是疲惫地叹了口气,微微点了点头。
游蓉见祖父不再坚持,心中稍松,再次将延寿桃递上前:“爷爷,您就吃了这桃吧,孙女求您了……”
老人接了过去,随后脚步虚浮地往门外走去,佝偻的背影在月光下显得单薄。
待祖父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回廊尽头,游蓉才关上门,回到榻前。
她望着郑贤智苍白的面容,回想起他两次舍命相救的场景,心绪如乱麻。
犹豫片刻后,她在榻边坐下,从储物袋中取出几枚疗伤玉简,开始运转灵力,修补体内震荡的经脉。
烛火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投射在墙上。而此时,郑贤智紧闭的双眼下,眼珠却在微微转动——自被击中后,他便一直假昏迷。
游蓉与游家老祖的对话,一字不漏地落进他耳中。
他垂在榻边的手指微微蜷起,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心中暗自盘算:“游家老祖果然老奸巨猾……”
翌日破晓,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游蓉疲惫的面庞上。
她刚为郑贤智换完浸着冰露的帕子,便听见门外传来游家老祖沉重的脚步声。
老人拄着桃木拐杖,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榻上的郑贤智,枯瘦的手指搭上对方脉搏时,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煞气退了一部分。”游家老祖收回手,咳嗽着抚了抚胡须,“这小子倒是条硬汉,能抗住金丹级的尸毒。”
“爷爷,他当真无碍了?”游蓉攥着祖父的衣袖,声音颤。
昨夜她每隔半个时辰便为郑贤智输入灵力,生怕错过救治时机,此刻指尖还残留着淡淡的灵纹。
“死不了。”游家老祖瞥了眼床头堆叠的空药瓶,又看向孙女眼下的乌青,语气难得缓和,“但何时醒来,得看他造化。”
说罢,他从袖中掏出个瓷瓶,“每日三次,用灵泉水送服。”
游蓉如获至宝地接过药瓶,望着祖父转身时佝偻的背影,她再次询问道:“爷爷,延寿桃你服用了嘛?”。
此后的日子里,游蓉将自己锁在闺房,每日天不亮便起身煎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