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惧他,却无人心疼又怜他。
他护国,而这个国之君主,要杀他又屡屡要挟他,他是忠臣,为燕家后代,不反,只总说,萧然啊,世上唯有你有资格为这些人证明清白,你莫要让他们寒了心。
那个时候的萧然不明,直到后来遇温凛,他才知,原来,有那么多的人受了冤屈,却无处可说,又说不了。
萧然喉头翻滚,终是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眸早已红了,他撩开衣袍下摆跪下。
众人见状,好似才慢慢回过神来,心头剧烈起伏,不知是惊还是怕,神色有了些许变化,大许是被他的话语和这模样感染。
禁卫军统领瞧着,却是攥了攥拳头,若再让萧然这么下去,今日的京城怕是要热闹了,而有关陛下先帝之事,若传去列国,难免会成了笑话,也会引起朝堂不安,就怕有人藉机生事。
最终,他还是咬牙道:“你说你是云霄太子,那你为何会成了大理寺卿。”
“有人要杀我,自然得隐姓埋名。”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似是不可置信。
禁军统领道:“谁敢杀云霄太子?”
从云霄成为太子的那一刻,他身边就不乏高手与大臣,都是云崇派过去的,这般得云崇看中,谁敢杀?若查出了,诛九族都算轻。
“想杀之人便敢。”
“……”禁军统领冷笑:“那你有何证据证明你身份?”
“何须证明。”萧然声音依旧淡淡:“知道的人自然知。”
听着萧然总是不正面答话,禁军统领越觉萧然是在胡言乱语,压根不是什么云霄太子,他厉声道:“大胆大理寺卿,胆敢在城中胡言乱语,抹黑皇室又冒充皇室太子,抓起来!听陛下处置。”
禁卫军面面相觑,上前不是后退也不是。
“愣著作甚!”禁军统领怒道:“还不抓起来!”
禁卫军持刀纷纷向前,却在即将登上九州台时,被一道尖声拦下。
“住手!”
禁军统领回头,竟是高公公,眉头微皱,心头却是渐渐涌上不安来。
高公公快马而来,见禁卫军停下,大松一口气,他未下马,而是扬声道:“陛下有旨,谁敢对云霄太子不敬,杀无赦!”
闻言,众人又是瞪大了眼。
禁军统领黑沉的脸忽而惨白,又回头看向萧然,他仍旧跪着,身姿笔直而挺,眉眼坚定。
耳畔又传来他冷淡又震震的声音:“先帝曾做错了事,但他已去,无法再站在这里与故去之人言歉,今日,我作为云霄,云家后代,皇室中人,特在此处,与英雄致歉,迎英魂归家。”
“望国之英雄,一路走好,也与英雄说一声,尔等并非罪臣,是好汉,也不是孤魂,是有家的。”
话落,城边忽而刮起阵阵风,原本一片蓝的天空忽然暗下,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落在众人发丝眉眼,有人被这忽然而来的景弄得心惊,也有人直直望着萧然。
“迎归来,迎归来。”
忽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众人又齐齐看过去,只见那长街尽头,有一人缓缓走来,白色袈裟被风吹起,手持佛珠,面色自若又有种高深莫测,令人不敢靠近。
是高僧。
漫天黄纸洒落,他一步一句归来又归家。
众人心头因震撼而说不出一句话来。
沈妤望着空静大师,眼眸早就红了,原来,这就是大师所说,正大光明的回家,他亲自引领,带着在外游走世间,难入轮回或是以为自己早已没有家的的士兵孤魂与沈国公父子回家。
谢谭幽亦是震撼又不自觉红了眼的,当年之英魂,在今日,可以这般回来,有些玄乎或又是会让人害怕,可此时此刻,好像没有一个人是怕的,众人只看着空静大师与他身后,好像在看,有没有人会出现,会真的归来。
萧然收回视线,缓缓抬眸,瞧着阴暗暗的天空,眼角不知是泪还是雨,慢慢滚落至手心。
他长叹道:“而当年,沈国公府的两个姑娘活了下来,一个被曾经的丞相夫人捡回了相府,另一个,在后来入了相府做姨娘,大约两月前,做姨娘的沈清被宣德候派人杀了,至此,我才知道宣德候竟是参与又主导了这样多。”
“定国将军府的火亦是他放,谢靖与秦国公为帮凶,谢靖已死,只剩下这二人,我不知陛下为何放人,大许是他觉不重要,因,他早就知道宣德候做下的事,却只当不知道,又对定国将军府见死不救,只是一夜,除了温凛,七十几口人尽数死在大火之中。”
“如此行为,实在不配为君。”
“!”
此话,就如一道惊雷炸响,却无群臣反驳,因为私心里,他们觉得萧然说的是对的,当这个想法浮上心头时,震了一瞬又是心虚,看了看身旁人才敢又看向萧然。
萧然声音很平静,可接下来的每一个字都让人惊的直冒冷汗:“我恨他的不做为,恨他的冷淡薄情,所以,今日我站在这,是为了反他的。”
朝臣瞳孔骤然紧缩,下意识看向围在周围的兵,这是温凛手下的军,也是三年前,跟着定国老将军征战沙场的定国军,众人心头颤颤,难怪,温凛会带军前来。
他二人是要反吗!
若他们不顺从可是要被杀了?
群臣与百姓心下忽然慌乱,四下看着,有胆子小的已经瑟缩成一团叫了出来。
高公公亦是惊的面色惨白,云崇知道萧然在外面的所为,让他快马而来为他证明,这明摆着是心下依旧对他有亲情的,可眼下,萧然说出这种话来,这不是要让云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