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妖国盘踞之地,以十万大山为中枢命脉,层峦叠嶂如苍黑色巨兽蜿蜒盘踞,其间瘴气缭绕终年不散。山脉如龙脊般向四方延展,裹挟着无尽密林,枝桠交错间暗藏千年古藤与噬人妖物。山脉环抱处,巴蜀平原犹如天地馈赠的碧玉盘,沃野千里,岷江、嘉陵江穿流而过,滋养出稻浪翻滚的千顷良田。春日菜花似金毯铺陈,秋时稻穗垂如金蛇漫舞,这片膏腴之地不仅盛产胭脂米、翡翠茶等珍稀物产,更以其丰饶的产出,成为支撑千万黎民繁衍生息的根基。
曾几何时的富庶通衢,如今已被腥秽魔气凝成的黑瘴层层包裹。原本隶属乾元的西南五省境内,官府势力的消亡度竟比关东特区更显诡异——朱漆剥落的府衙沦为魑魅魍魉的巢穴,断梁残柱间回荡着尖啸与狂笑。正当乾元这杆摇摇欲坠之时,蛰伏西南的妖族趁势难,如汹涌潮水般向四方蔓延。当其冲的金陵商会与背后世家虽手握巨富,却只能祭出最无奈的应对之策:以金山银海堆砌防线,凡妖物索求血食,便连夜搜罗精壮男女送往妖窟,只求能暂缓灭顶之灾。要要地盘给地盘,甚至不惜献上年轻貌美的族中女子,以换取短暂安宁。可豺狼岂会因几块骨头停下爪牙?妖族收下财物美人后,依旧在暗中厉兵秣马,猩红妖瞳紧盯金陵商会治下的每一处关隘,獠牙间滴落的涎水,将所谓的盟约腐蚀得千疮百孔。
更远处,苗疆蛊寨的青瓦上,巫毒图腾在月光下泛着诡异幽光。寨老们手持刻满符文的青铜法杖,念念有词间,竹楼中飞出密密麻麻的蛊虫,如同黑色的云翳,遮蔽了半片夜空。这些被妖力催的蛊虫,不仅能杀人于无形,更能操控人心。随着妖族势力的扩张,蛊寨与妖国暗中勾结,以活人献祭的方式,炼制出一批批恐怖的“蛊尸兵”。他们身披布满咒文的黑袍,空洞的双眼中闪烁着妖异的绿光,每走一步,脚下都会留下黑色的黏液,所过之处草木枯萎,生机断绝。而这一切,都被隐藏在层层迷雾之中,静待乾元大军的到来。
珠江自十万大山腹地奔涌而出,山涧清泉裹挟着岩隙沁凉,在苍翠峡谷间汇聚成溪。千回百转间吸纳无数支流,却也在暗夜里吞下浮尸与哀嚎。每逢朔月,江面便腾起墨色瘴气,化形的江鬼掀翻渔船,青面水妖啃食溺亡者的骸骨,浑浊的江水将血色冲刷成诡异的暗紫。
曾经玉带般的洪流如今裹着腐臭,裹挟着南国特有的温润水汽翻涌成灾。百姓在洪峰退去的泥沼里刨挖亲人的残肢,被妖邪侵蚀的稻穗结出毒瘤般的谷粒,袅袅炊烟混着焚化纸钱的灰烬,在残破的屋檐下凝成血泪状的黑雾。浑浊的浪涛卷着婴孩襁褓拍向堤岸,将两岸染成一幅浸透苦难的炼狱图卷。
李信原以为北地已经够苦了,不想来到沿着珠江而上,才现天下皆苦。
东郭村藏身的南岭正好处在江南,靠近西南,早些年他也去往西南除过妖,然势单力薄,弱枪难敌群妖。此番重临,目之所及满是疮痍,曾经他留宿过的古刹只剩焦黑残垣,山神庙前的石狮子双目淌血,青苔覆盖的碑文爬满噬字虫,将他用长枪刻画“降妖除魔”四字啃噬得支离破碎。
“李将军有些伤感了!”
身后的讥讽声没有引李信的任何不满,如今李信是元湛大夏势力中的二品除妖将军,身后这位也是也是。
李信的衣袍是用玄冰蚕丝织就,在斑驳的日光泛着冷冽光泽,肩头绣着的银线饕餮纹随着动作微微起伏,恰似蓄势待的凶兽。他握紧腰间恶鬼吞口的斩妖刀,刀刃上流转的符咒微光映出他眼底翻涌的杀意,缓缓开口道:“此番李某只想要还西南百姓一个朗朗盛世!”
赵熙瑶雪白裙裾被林风吹得出淡淡花香,腰间羊脂玉佩随着动作轻晃,出清泠声响。她纤手拂过鬓边新折的白梅,朱唇微启,冷笑声裹挟着露气溢出:"哼!"十二名亲卫如铜墙铁壁般将她护在中央,腰间佩刀泛着幽蓝寒光,刀鞘上精雕的火焰图腾仿佛随时要破空而出。为的亲卫握紧刀柄,目光如鹰隼般在李信与他身后三十余名武林人士间逡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她莲步轻移,"你想还一个朗朗晴天,就能换?"忽然凑近几步,声音里裹着淬毒的丝绒,"只怕有人宁愿将这青天染成血色,也不愿松开手中权柄——李将军,你当真以为,凭一腔热血就能成事?"
“诸位,本将军赵熙瑶,大夏二品除妖大将,赵宋血脉之后,赵家的祖辈做过对不起天下百姓之事,而今本将军要把这些欠债还一还,各位如果想做个鉴证尽可以加入我的麾下,本将军麾下有十万阴兵,还有血炼堂的黑衫卫以供驱驰,还有赵氏商会为大家准备的丹药兵器,诸君可随意取用!”
说着一旁的亲卫就给在场的每一位武者都送了一瓶丹药,有几个人好像是急性子,立马打开瓷瓶吞服,丹药口齿生香,入口便化作一道暖流直冲丹田,周身经脉似被春风拂过般舒展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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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老夫终于破镜了!”
鼓动的气血做不得假,能打先锋的都是门派中的好手,就算是散人也是江湖上有一号的,最低都在五六阶。
那丹药散的异香在林间弥漫,似有一股无形之力勾动众人修为。围观的武者或皱眉思索,或目露贪婪,江湖中丹药本就珍贵,这能助人突破的神药更是稀世珍宝,赵熙瑶此举,分明是在以重利拉拢人心。
武者们面色微变,掌心的汗水将玉瓶表面的云纹沁得亮。有人反复摩挲瓶身暗纹,借着月光辨认血炼堂特有的印记;有人按捺不住将瓶口凑近鼻尖,喉结随着深吸猛地滚动,体内真气已悄然运转,试探着丹药与经脉的契合度。李信身后的武林人士更是窃窃私语,目光如同游移的烛火,在赵熙瑶明艳的绯色披风与玉瓶流转的宝光间来回逡巡。
他们中大半人本就是逐利而来。大夏王朝如破土春笋般崛起,各方势力都在暗中押注。血炼堂的虎狼丹更是声名远扬。
天荡山一战,多少名不见经传的帮派正是靠吞服此丹,以暴烈真气冲开经脉,在老牌势力的围剿中杀出重围。那些如今称霸一方的豪阀,府门前的石狮子都还沾着当年的血迹。
"这是血炼堂的虎狼丹?"人群中突然爆出带着颤音的质问,问话者是青城派的弟子,他攥着剑柄的指节泛白。
"正是!"赵熙瑶指尖轻叩玉瓶,清脆声响在寂静的营帐里回荡。她身后十二名玄甲亲卫同时踏前半步,腰间的鎏金弯刀与丹药宝光交相辉映,"赵家有府君亲赐的九转玄黄鼎,炉中三昧真火终年不熄,日产百枚虎狼丹不过寻常。诸君若是想要——"她忽地展颜一笑,鬓边赤金步摇随动作轻晃,"本将军再送十箱又何妨?"
这番豪言惊得李信踉跄半步,藏在袖中的双拳攥得咯吱作响。他本退步,为何对方还要赶尽杀绝?看着赵熙瑶间那抹刺目的红,他咬牙切齿地在心底咒骂:"真以为爬上了元湛的床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各位!"李信猛地跃上石礅,"东郭村虽小,却也有府君所赐的青焰丹炉!只要诸位杀妖建功,虎狼丹管够!"他故意将"管够"二字咬得极重,目光扫过人群中几个面有动摇的武者。
破碎的古刹旁,陷入诡异的沉默。武者们用眼神无声交锋,有人盘算着赵家雄厚的财力,有人掂量着李信承诺的信誉。江湖中人最讲究"面子"二字,当利益天平难分高下时,投靠哪方就成了关乎名声的大事。
赵熙瑶望着这暗流涌动的场面,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她身后赵家商会的旗帜猎猎作响,旗下商船队已经开始把生意做到南洋,私军更有三万精锐。相比之下,李信死守的东郭村不过是穷乡僻壤,即便有丹炉又如何?她轻抚披风上的金线绣纹,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固执的男人,倒真像暴雨中扑火的飞蛾般可悲。
就在两人暗自较劲时,忽然有眼尖的武者指着天边惊呼:"那是什么?!"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暮色中的云层如同被无形巨手搅动,靛紫色云团翻涌间,渗出丝丝缕缕粘稠如沥青的黑雾,正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缓缓蠕动。
就在此时,远处天际突然划过一道幽绿的妖火,紧接着传来震耳欲聋的嘶吼声。地面开始剧烈震颤,枯叶簌簌落下,空气中的血腥味愈浓重。赵熙瑶神色一凛,十二名亲卫瞬间结成战阵,李信身上的斩妖刀不断闪出微光,这是妖魔出现的迹象,还很多,两人对视一眼,暂时放下了争执——西南妖国的攻势,已然来临。
赵熙瑶想的更多一些,她们轻车简从前来探一探西南妖国的虚实,妖国是如何知道的,它们是凑巧还是早早等待这里。
这路线可是她和李信一起选的!
墨绿色瘴气如潮水漫过山头,最先现身的竟是一群豺头人身的妖卒。它们赤身裸体,皮肤泛着青灰,指甲如匕般尖锐,嘴角涎水混着血丝滴落,猩红瞳孔锁定活人气息后,出夜枭般的怪笑,齐刷刷扑向离得最近的武林客。
寒光骤起,三名剑客旋身结成三才阵。长剑交织如银网,剑锋带起的罡风将围拢的妖卒逼退三步。为的豺狼人突然直立而起,浑身毛根根倒竖,暗红色的兽瞳闪过狡黠光芒。它后腿猛蹬地面,利箭般冲破剑阵薄弱处,利爪精准扣住持剑者咽喉,只听“咔嚓”脆响,脖颈以诡异角度扭曲。
血腥味瞬间炸开,群妖顿时陷入癫狂。两只豺狼人同时扑向另一名剑客,獠牙撕开胸膛的刹那,脏腑顺着利爪滴落。最后一名江湖人挥剑格挡,却被豺狼人张口咬住剑身,犬齿竟生生将精铁剑刃咬出豁口。妖卒们的嚎叫混着撕扯骨肉的声响,染血的兽爪撕扯着尚在抽搐的躯体,连飞溅的内脏都被争相分食,浓稠血浆顺着豺狼人獠牙滴落,在焦土上烫出青烟。
就在众人被这血腥场面惊得胆寒时,密林深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藤蔓间突然钻出密密麻麻的蜘蛛妖,它们足有人腿粗细,腹部鼓胀着诡异的紫斑,八只复眼在夜色中泛着幽绿冷光。为的巨型蜘蛛妖吐着蛛丝缠住一名武者,粘稠的蛛丝瞬间腐蚀衣物,将人拖入蛛网中,眨眼间便被啃噬得只剩白骨。
"退!"李信暴喝一声,手中银枪横扫出丈许寒芒。枪尖符文闪烁,精准刺入妖卒心口,银芒所过之处妖血蒸腾。但妖兵数量远想象,刚挑飞一头豺妖,侧面便有三头狼妖扑来,腥臭利爪直取面门。李信旋身腾挪,枪杆横扫击碎狼妖下颚,却在落地时感觉脚踝一紧——不知何时,地面钻出无数藤蔓缠绕上来,藤蔓表面布满吸盘,想要穿破罡气吸食他的鲜血。李信旋身震碎藤蔓纠缠,枪尖挑飞一只扑来的豺妖,余光瞥见赵熙瑶被妖群渐渐逼向悬崖。
她的十二亲卫虽悍不畏死,却架不住妖兵前赴后继,阵法边缘已被撕开数个缺口。林间忽然响起尖锐哨音,妖兵们动作陡然整齐划一,如训练有素的军队般结成战阵,腐臭的气息中隐隐透出一股令人心悸的肃杀之气。
赵熙瑶负手立于十二亲卫环护的阵眼,广袖垂落如瀑。她指尖绕着一缕飘散的青丝,漫不经心地扫过漫山遍野涌动的妖兵妖将,唇角微扬的弧度,恰似寒潭破冰时泛起的冷冽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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