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头到脚都是黑色,所有配饰哪怕是耳钉也是黑色,仿佛下一刻就能立刻出门参加葬礼了。
李君竹把玩了一回儿面罩上的蕾丝,随後放下手,双眼放空,盯着茶桌上的杯子兀自出神,耳边似乎又想起了名为太宰治,那个宛如恶魔一样的男人的声音。
“我真的很好奇,小竹子为什麽会选择留下来呢?”
那时两人刚从审讯室里出来,她的裙摆上被飞溅的血迹弄脏了一点,不注意看根本看不出来,太宰治却让她立刻去换掉。
就在她重新换了一条一模一样的裙子出来时,像是心血来潮一般的男人说要帮她整理头发,不容拒绝的将她拉到梳妆镜前坐下。
在弄好头发帮李君竹重新戴上黑色的小礼帽後,太宰治并没有立刻让她起身,而是把玩着李君竹一缕垂在耳边的黑发,然後把玩头发的动作变成了轻轻摩挲脸颊。
他站在她身後,微凉的指尖轻轻滑过李君竹的脸庞,看着镜中二人的身影轻轻勾起了嘴角含笑问:“明明对这种事深恶痛绝,厌恶着一切罪恶,又为什麽一定要留在我这个‘罪魁祸首’的身边?”
未等李君竹回答,太宰治又继续说道:“尽管是我将你拉到这个世界,可若是你想走我也拦不住,告诉我,为什麽至今没有离开的念头?”
李君竹将那只在自己脸上作乱的手拉了下去,她看着镜中面无表情的青年,回了一个同对方如出一辙的无机质的微笑。
她擡起手指向了镜中人心脏的位置说道:“它希望我留下,所以我留下了。”
“……”
短暂的沉默过後,太宰治突兀的笑了起来,他笑得越来越大声,甚至一度笑弯了腰。
李君竹一动未动的任他笑着,直到他自己停下。
太宰治笑够了,拂去眼角本就不存在的泪水,他双手捏住了李君竹的肩膀重重地按了按,看着镜子说道:“很好,那就好好看着吧,见证这一切。”
李君竹抿了抿嘴,肩上的力量在加重,她能感觉到,却又感觉不到疼痛,她静静地坐着,半晌後,在太宰治松手转身前的一瞬突然说道:“如果只是想要这个世界不毁灭,你只要向我——”
“许愿”两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李君竹的嘴便被身边的人捂住了。
镜子里太宰治脸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他一脸嘲讽,一手捂着李君竹的嘴,另一只手食指竖起放在了自己的唇上,异常冷漠的说道:“小竹子搞错了一件事。我虽然不想这个世界毁掉,除了他其他人的死活关我何事?我想让这个世界好好存在着仅仅是因为那个人还活着并生活在这里,仅此而已。”
李君竹眨了眨眼,似是明白了什麽又好似什麽也没明白。
这次的对话就发生在中原中也回来三天前,之後的这几天李君竹都在想太宰治的这些话,虽然说在太宰治问到时说了会留下的声音,却没有像太宰治所想的那样会一直留在这里。她原本的打算也只是散散心,等心中的郁气消了便回去。
如今她却不想那麽快回去。见证……太宰治他是想要做什麽吗?
想着想着,李君竹迷迷糊糊地窝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李君竹是被鼻间的痒意弄醒的。
她闭着眼小小地打了个喷嚏,睁开眼就见太宰治蹲在自己面前拿了只羽毛笔用羽毛一下一下拂过她的鼻子。
哪怕她此刻已经醒来了也没有停手的打算。
睡过去前还戴在脸上的面罩不知什麽时候被人摘下放在茶桌上,原本束好的长发也散开了,铺在身下的沙发上。
李君竹忍着痒意,擡手捉住了太宰治恶作剧一般的手,并顺势坐了起来。
她轻轻打了个哈欠,另一只手轻轻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太宰先生不是说出去喝酒吗?怎麽身上又多了新伤……额……这是被人揍了?”
李君竹顿时清醒了,看向太宰治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情——在港口Mafia谁敢揍首领?!
太宰治像是被戳到了什麽痛点,整个人瞬间就萎靡了。
“别提了。”他恹恹地道,“烦人的小矮子回来了。”
李君竹仿佛心有灵犀一般立马接了一句:“中原先生?”
“……啊原来如此。”太宰治周身的气息瞬间更丧了,“小竹子和小矮子已经见过了啊。”他摩挲着下巴,继而一脸委屈的控诉:“难怪他能准确逮到我!都是小竹子泄密!”
李君竹耸了耸肩,“中原先生好歹也是荒神化身,我总不能无视本土神明的愿望。”
“…………”
“这只是一个照面啊……”太宰治收起了玩笑的表情喟叹了一声。可是转头,他又露出了之前那副恹恹的丶有些委屈的神色:“亏我送了你那麽多漂亮的小裙子,小竹子卖我卖得可真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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