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切舔了舔唇。
眼中的猩红色被勉强地压抑下去。
在源赖光身上水汽与血腥气味交织的让人迷醉的味道里,鬼切慢慢地又镇定了下来。
尽管源赖光是让他疯狂的源头,可注视着源赖光,仅仅是仰望着、凝视着、旁观着这个人,鬼切的心就能够以另一种方式平静下来。
或者说,未来的源赖光总是能够在瞬间激发他的连他自己都意外和震惊的平和,这样的一面他曾不敢想象,至少他从未想象到,自己在源赖光面前会有除了挥刀相向以外的选择。
更不必说那先前几时的荒唐。
鬼切似乎感到自己某处略微有些不适地收缩了两下。
这该死的滋味
在不悦的烦躁的心情里,鬼切没仔细看手上的东西,猛地一下,半瓶子的粉末直接倒在了源赖光的肩膀上,不说撒出去浪费的许许多多,就是他这动作也做得无比粗糙。
至少处理伤口,是不该这个样子的,而过去的自己也从来没犯过这种低级的错误,哪次不是小心谨慎地为源赖光做事。
鬼切清楚地看到,镜子里映出来的源赖光微微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悦,但到底没有说些什么。
如果是过去的那个源赖光,一定会责备他不仔细不专心的。
可是现在,他连说一下都不肯。
尽管如果源赖光真的表达了不满,鬼切一定会立马撂挑子不干了。
但当源赖光真的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皱眉的时候,鬼切又忍不住想,是不是这就是他已经放弃了他的意思呢?
鬼切又想到了那滴鲜血,还在他衣服里的那个东西,他勉强地艰难地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
鬼切垂着头,安安分分地源赖光把伤药轻轻抹开平撒在伤口上,其他多余的用毛巾擦干净。
源赖光也没有在多说什么,任由他处理。
直到处理好,源赖光慢条斯理地把便衣穿好,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源赖光又坐了下来,那熟悉的正坐谈话的姿态让鬼切心头一颤。
果不其然,不管鬼切内心如何抗拒,源赖光还是说了出来。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当下一秒言语落到耳朵里,那种狂喜的滋味几乎让鬼切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事情已经解决了。”
“我即将回到我的时代里。”
“目前我暂时居住在时之政府的本丸那边。”
“如果你不想住在那去做什么审神者的工作的话,我可以立刻解除这份工作。”
“你想去哪里玩都可以。”
“等等,你的意思是”
鬼切猛地瞪大了眼睛,惊愕地看着他。
“我想带你一起走。”
这是源赖光第一次明确地说出这个想法。
鬼切感到自己的心脏激烈地跳动起来。
曾经无数次渴盼的事情,却在不经意间甚至他几乎都已经满怀绝望的时候到来了。
多么完美的一个机会。
鬼切能够感受到自己全身心地欢欣鼓舞地庆祝着,喜悦着,激动着。
但很快,他又渐渐地控制住了自己。
“条件是什么?”
鬼切冷静地问出了口。
“机会只有眼下的一次,我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等你。”
“只要你依然是我的我忠诚又可爱的创造品和追随者。”
他从未如此痛恨自己,先前的任何所有时候,他都没有这般冷静过。
然而这一次,他最不希望自己理智看待的一次,他必须承认,自己前所未有地清醒。
当听到源赖光的答案时,他甚至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源赖光又怎么会容忍一个心有异心的妖怪鬼切在他的身边呢?
至少,至少也要是忠心和听话的啊。
可即使如此,鬼切依然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