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却骨听到自己的声音慢慢响起:“这麽多年了,已经够了,算了吧。”
就算勉强在一起又能怎麽样呢?她还是会死,而活下来的那个除了煎熬还剩下点什麽
晏子非想过无数次他们再见时晏逐乱会说些什麽,但他怎麽样都想不到,经年再见,她说的话居然是算了吧。
“晏逐乱!”
屋外的声音带着点歇斯底里,只这三个字,却让安却骨险先落泪,大哥一直宠她,每每连名带姓叫她,不是她闯了大祸就是她干了什麽无比混蛋的事惹他生气了。
“你有本事就给我把门打开,站出来当着我的面说这话!”
安却骨掐着自己的手臂,努力让自己不至于哽咽:“在里面说也是一样的,眼下海域大乱你该干嘛干嘛去,不必管我。以後也不必管我我死,你也不许再找我。”
还是太难受了,安却骨死死捂住了嘴但眼泪却跑了出来,早该这样的,七百年了,她初见晏子非,这人还是明朗少年,可再见却沉稳了很多,不只是沉稳就连那份诡异的温柔都显得那麽不像话。
他的生命无穷极,还有那麽多来日,那麽多以後。何必在一段只会消磨他的感情上吊着
屋外沉默了良久,晏子非才默默啓唇:“有时候我会想,我这一生算不得作恶多端,但也绝非善类,我杀过人斩过妖诛过仙,那麽多东西死在非逐剑下,可我却不能保证手下无冤魂。”
“所以,我是不是遭报应了?”
“遇上你这麽个报应,逃不开挣不脱,也算我活该。”
“可是晏逐乱,你怎麽这麽厉害,怎麽就能换着花样折磨我都不带重样的”
晏子非的声音越来越低沉,说出来的每一个字落入安却骨耳中宛如千针穿心,扎的她毫无脾气,就连疼痛都细密绵长。
“算了就算了,可我们还没有俩清,那次赌约你也输了,你给我出来,你出来……”晏子非语气裹挟着巨大的悲伤:“你出来亲我一下,如此,我们就算了。”
安却骨闻言擦了擦眼泪,调整好情绪,其实这样也好,她开了门没有一丝犹豫冲着冰凉薄唇宛若蜻蜓点水般碰了一下便打算抽离,结果还没抽身就被一把揽死在怀里。
这力道过重,勒的安却骨都有些喘不过气来,在男人怀里直挣扎:“放开我……你说话不算数。”
“我说话不算数,好啊,晏逐乱,你好的很!我再说话不算数哪里能比得上你见异思迁混蛋”
“我没有”
“没有”晏子非语气一凛一把将她抵在门上圈死了恶狠狠的问:“当初爬到我榻上的是不是你说喜欢我这话的是不是你同心同德死生相依这话是不是你说的一转头就不认人,张嘴就说算了的是不是也是你”
“啊,小混蛋,上面哪一条冤枉你了?给你反驳的机会。”
安却骨擡眸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一时间什麽都说不出来只知道“可……可是……”
“可是什麽?你反驳的机会已经没有了。”
语毕便不由分说堵住了那张可恶的嘴,算了吧,算个屁,谁和你算了,算不清楚的。
在唇齿交缠的一瞬间,安却骨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悲伤。
那是来自对方的,庞大的,疯狂的,面目狰狞的,悲伤。
她的心亦被这悲伤充盈,忘记了反抗也忘记了挣扎,直到呼吸都有些困难了这才一把推开了晏子非。
她顿了顿,一口咬住了晏子非的手指,晏子非也不躲任由她咬,咬够了这狗崽子才肯松口委屈道:“那你不也没告诉我每一次都不肯说实话,怎麽能只有你一个记着?”
“是你自己忘了。”
“我又不是故意要忘,你该提醒我的。”
晏子非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拧眉将安却骨脚踝上的锁链击成几块,转身又看安却骨,果然,只要她一动,身体上那些金色锁链就会出现,晏子非一个不剩的全都破坏干净了这才拉着安却骨进屋关门落锁。
本想问问她关于那些金色锁魂链的事情,可安却骨却不依不挠“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麽那些事你从不让我知道?”
晏子非心知有些话只用语言是表达不清楚的,他不说话只拉着安却骨就要吻下去,但却被她脖颈上的伤吸引了目光。
上面不少淤青,有锁链的勒痕丶人手指印丶还有不少……吻痕
晏子非的脸色当即沉了下来,他看着还跟没事人一样的安却骨,心痛的无可复加。
他该早些来的,他还是赌错了。
安却骨不知道他这些心事,只看这人突然痛苦的难以遮掩,她自己也忍不住被回忆纠缠,在无数次死亡面前,晏子非的每一抹僵硬都让她也心疼的不知如何是好。
好像怎麽走都是错的,为什麽他们仅仅只是相爱便要走的这麽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