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重九华笑的有些疯癫,他擡手握住那把匕首直直往心口处送:“杀了我,来啊,重千九,你他妈要是你能抵着这副皮囊杀我,本尊做鬼都感谢你。”
匕首被俩方力道撕扯,到底还是没入了重九华的胸口,血喷溅而出,溅了重千九一脸。
重千九浑身发抖,额角青筋也因为愤怒一根一根爆起,他很慢很慢的眨了一下眼,然後利索的拔出刀,手起刀落又是一下。
俩下,三下,四下,利刃推入脏腑的声音很微妙。
饶是重九华也感受到了那种密实的难以缓解的疼,眩晕感很重视线也有些模糊,痛极之下只觉眼前有晏温皮囊的这个人分明就是晏温。
“晏温”
重九华撑着身子,手上沾了点血,一扯那件白色衣衫便是几道红色血印。重九华眼皮有点沉气息微弱低吟:“晏温……你回来。”
他伸手死死拽着那一角一衫不肯放手。
“晏温,带我走吧。”
可眼前这个“晏温”却毫不留情,一把提了重九华将他带回了伏魔殿,重千九拖着瘫软成一片的重九华一路赶往黑河。
他一把将重九华的脑袋按入黑河之中,待重九华没有动静的时候再揪出来,循环往复一遍又一遍。
黑河触手缠绕过来的时候,重九华不可避免想到了很多往事,尽管他对漫长的生命感到厌倦,可他的肉身却不愿意在这里死去。
哪里都好,这里不行。
重敌已经死了,这世间没有人可以决定重九华死在哪里。
“尊主啊,再不反抗,你真的会死在这里。你对你前辈做过的事,我重千九也会千倍万倍还给你,我会把你的脏器全部掏空,你不是想着他吗?好啊,我成全你,我帮你。”
“我帮你把晏温的遗骨一点一点掰碎了,再放进你又腥又脏的腹腔里面。这样你们算不算在一起了?尊主可还满意?”
“你敢”重九华仰躺在地,晏温俩个字让他一点一点活了过来,只有这个不可以,哪怕是顶着晏温的皮囊也不行。
“你倒是看看我敢不敢!”重千九附身下去,脸上戾气重到吓人,他勾唇浅笑一字一顿道:“尊主啊,被你捡回来之前我吃过老鼠喝过血水,在死人堆里待过无数个日夜。我和你不一样,我什麽都不怕,什麽都敢做。这世上只有俩个人可以糟践你,一个是你,另外一个只能是……”
重千九话还没说完,便察觉到缠在他身上的银线又多了一圈,银线已然在肩胛上绕了四圈,晏温这副皮囊只能停留俩个时辰。看样子,没多少时间了。
重千九一点一点凑的更低了,他贴着重九华耳语,仿佛他还能发声那样。
“活下去,等我来杀你。”
重九华的痛感一点一点恢复,身体疼的厉害,晏温那张脸就在他近在咫尺的位置,尽管不是那个人,但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重九华往“晏温”身上拱了拱。
这一次重千九轻轻揽住了这个狼狈的让人不忍看的重九华,他看着重九华的眼睛模仿着那个死人的口气低语。
“重九华,不要死。”
意识慢慢模糊了,但是重九华一颗心缓缓落了下来,他满眼满心都只有这一个画面。
晏温抱着他,告诉他不要死。
他只当是真的晏温了,如果是晏温不要他死,那麽他就再多捱几年吧。
等把昏睡过去的重九华安顿好的时候,肩胛上的银线又快要绕完一匝了,他已经能感受到银线在慢慢收缩了。重千九看着那张睡颜,他忍不住伸出手碰了碰重九华的脸颊。
随後便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重九华的寝殿。
银线越收越紧,很疼。重千九咬牙捱到了黑河旁才敢倒下来,银线尖锐,生生没入他的骨头一寸,如此还不够,还要慢慢深入。
那女子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当然不是只要红线了,把手臂也一起留下吧。”
“要一对才好看,至于你,另做个样子也不是什麽难事,只是,也只能做个样子了。”
血水流个不停,重千九忍不住闷吭出声。
不只是因为银线锉骨磨肉带来的痛苦,显然,灵魂上的痛更重一点。
重九华就是他的神,他愿意讨他欢心,愿意为他奔走,甚至愿意为他赴死。可是,她要的,居然是要斩断他们的联系。
他之前过得连狗屎都不如,是因为重九华,人人都得尊称他一声公子。虽然魔训很痛苦,但他到底强大了许多,他已经不是那个双亲被屠只会被人藏起来保护的小孩子了。
可是魔咒大多是拿手练出来的,失去双臂失去功法的他要怎麽活下去呢
他什麽都没了,和重九华最後的联系也没了。
这点重九华视如敝履的联系,却是他比命更舍不得的东西。神明一朝陨落,他还剩下点什麽?他本就一无所有。一个手无寸铁的魔,日後怕是除了茍且偷生再无别的路可走。
所以啊,这是他最後一次供奉重九华,他将慷慨献祭,来保这满天星辰,即便在日後岁月里再无擡头的机会。
“你真的想好了吗?”
“我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