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过城里玩吗?”
春生摇摇头。
“想去吗?”
“嗯。”春生很小声地应了一句。
贺瑾时笑了,“想去就快点吃,不然我可就一个人去了,不带你。”
春生塞了一大口进嘴里,边嚼边说:“哥哥,你是到我们这里来的知青吗?”
“知青?”
春生怕自己没说清楚还特意描述了一番,“就是那种坐着冒烟火车来的外地人,都是些年轻人。”
贺瑾时也觉得新鲜,“就这地儿还有人愿意来啊?”
“有啊,所以哥哥你也是吗?”
贺瑾时笑着说,“我当然不是。”
春生扒饭的手一顿,觉着自己或许说错话了。他又很想知道,“那哥哥为什麽来这里啊?”
在春生心里,贺瑾时是一个很有本事的人,能在文物所里上班的人那怎麽能一般人。
贺瑾时说:“因为这里够远啊,再没有什麽人能碍着我的眼。”
他在心里自嘲笑了一下,哪里是别人碍他的眼啊,是他碍着别人的眼还差不多,至少他们都是这样认为的。
贺瑾时看着心不在焉的春生就换了话头,“春生,你说咱们去买一台洗衣机回来好不好?”
“洗衣机?”春生说。
“嗯。”贺瑾时瞅着春生,“省的用手洗,多麻烦啊。”
“没有看过这里有人用。”春生说。
“没人用怎麽的了,我贺瑾时就要第一个用。”
春生所有的目光都在贺瑾时身上,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明亮又耀眼的光芒是他所不能比的。这是一种资本,一种用金钱丶学识丶阅历包装出来的极度自信。
可是他没有,一样也没有,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再有了。
“怎麽了,春生?发什麽呆呢。”
春生挂了一抹笑在嘴边,“我丶我就是确实还不知道哥哥的名字。”
贺瑾时朝春生扬了下巴道:“认字吗?”
“会一点。”春生很不好意思。
贺瑾时也高兴:“我写给你看。”
筷子被贺瑾时倒过来沾了一下杯子里的水一笔一划在桌子上写给春生看。上头挂着风扇很快便将那一滩字迹吹干了。
“看清楚了吗?”
春生也学着贺瑾时的样子用倒过来的筷子在桌面上认认真真写下几个大字,贺瑾时其实没怎麽去看春生写的到底对不对,他的目光落在了春生微微翕动的睫毛上。
又密又纤细。
娃娃似的,精致且好看。
这时候他突然意识到春生的脸上干净了不少,与昨天相比,也是与夜幕时分的那天相比。
果然,孩子还是得富养才可爱。
春生跟小孩讨要奖赏似的,一定要得到确定的夸奖,“哥哥,我写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