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击将军为曜青有我这麽一位文职感到由衷的高兴,也由衷的腿软。可能这就是知识带来的压迫感,她在我面前气势总是突兀的矮上一截,此生最怕我张嘴吐出来一句“理论上”。
“我的三无将军都快变成三怕将军了。”
“三怕?”
“怕学习丶怕理论上丶怕你。”
“理论上……”飞霄听见这句式从我口中说出神情瞬间萎靡不振,耳朵又被脑子拎着竖了起来,“理论上,我讲的那些基础知识,你能听懂,就说明你不差。”
她的精神状态瞬间支棱了起来:“其实也还好,都是你教的好。”
现在,她估计不怎麽害怕我下一句理论上了。
理论上,曜青是不能阻止我想要去哪的,必要时刻,曜青的将军还希望我出门记得带上她。我的丈夫椒丘每次被我带离曜青,都能看到一个饱含热泪的飞霄。
年轻的将军不顾自己的身体和睡眠时间执意要来送我们,是因为舍不得吗?一半一半,她舍不得是真的,对椒丘耳提面命说别让我闪失,防火防盗防挖角的也是真的。
“但凡你要是在别的仙舟上定居了,飞霄说不定就带着飞黄和貊泽直接杀了过来。天风君紧随其後。”
正如椒丘打趣的那样,我走,身上背走的就是曜青将军的翘首以待我的归来,背走天风一脉对持明卵破壳进度再进一步的殷切盼望。
当然,只要我走的足够快,我的身上还能背负得更多,这甚至不是将军能够干涉的场合,是仙舟太卜们的主战场。
曜青的太卜刚站起来,就被联手摁了下去,说:“曜青的禁止参战。”
为何?
我对算力的要求比较高,仙舟上的穷观阵是我每次技术跃迁的第一选择。第一个吃桃子的曜青太卜,每次演示都是公屏,太卜们尚未用上技术跃迁後的穷观阵,但对它的功能只能说是很熟悉了。
我赶的最猛的一个场子,是学术场。真的,仙舟这麽些年,别的不多,幽囚狱里那些仙舟大敌,死不了大辟入灭都没施行成功的,那是真的多。
我去一艘仙舟,将军太卜见一遭,从幽囚狱逛一圈,身上高低背了几个仙舟大敌的性命。自从罗浮的呼雷给我打开了口碑後,我对仙舟大敌的解剖报告和丰饶命途力量熄灭全过程的论文,素材就没有缺过,奢侈到每一个典型能有好几个丰饶孽物在竞争出场机会。
联盟看我喜欢,直接就是可劲喂,什麽压箱底的库存都在请示过帝弓司命後,哐哐哐的给我搬,人有时候还在被护送到另一艘仙舟的路上,下一站的仙舟我喜欢的仙舟大敌就已经出了清单等我来取了。
我这边出了什麽成果,他们那边也是直接看完保存原本刊印向全宇宙分发一条龙。
什麽时候可以消停?
我表示自己这个方向的开胃小菜吃腻了,想要换个方向时。在幽囚狱里等死的丰饶孽物才停止了向外输送,那麽,它们不会死了吗?
怎麽会,我现在在大衆认知里,对丰饶孽物的极度仇恨已经焊死在我的个人介绍里了,被我研究的丰饶孽物,怎麽可能没有彻底死去的机会?多着呢,最少的一篇报告里也有三种。
武力是一种巡猎的方式,知识自然也是,倒不如说,我是选择了一种更广泛且易普及的方向来践行自己的命途,那就是让每一个人对丰饶的仇恨都可以成为岚射出的光矢。
这个方法唯一的门槛就是公开的理论知识足以劝退绝大部分慕名前来的观看者。
我解释得不清楚吗?
很清楚,只有一个,原理开篇有一句“由此可得”,在第二段开头,第一段是怎麽得到这个“由此可得”的?
这很正常,但我写的是从结论倒推原理的全过程,他们只看懂了一个结论。
知识在他们面前唾手可及,但每一道公式都在他们的知识盲区猛攻。最後,我写的这玩意儿被无数学者请回了家里,恭恭敬敬的供上了。一旦觉得自己真是个天才,无所不知了,就打开看看,就能收获一个被知识痛殴由此清醒的自己。
绝大部分人眼中,这是一本步骤严谨,推理过程完善的天书。
自然也有能够看懂,并且可以跟我讨论的,毕竟天才不止一位。
“那麽,我应该算是超额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可以提离职了吗?”
我问。
星神没有言语,只是取走了祂给我的凭证,有月光一样的发丝倾泻而下,我于镜中看见自己的头发映射出来了星辉。
片刻,又恢复平常。
我得到了自己的离职礼物,一根埋在我的发间,平常根本不会被人看见的丶还能生长的,巡猎岚的头发。
因为好奇,我试着拔下来过,它只是普通的头发,仿佛岚正是一个普通人,仿佛这只是我自己长出来的银发。
但事情要是这样就太糟糕了。
我在新公司入职的时候,不自觉承担了HR职责的同事,很客套的夸赞了一句我的头发,说它像月光。
我:“假发。一个朋友送我的,我听说工作会令人秃头,提前准备了一下。”
是的,岚的头发正确的使用方法是保持发量,因为星神不会掉发。
深得我心的礼物,所以我无法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