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吃晚饭。”
“吃过晚饭之後呢?”
江秋昙握着方向盘,目不斜视,稍稍侧脸,朝我轻擡下巴,指了个大概方位。
“手机在这里,密码四个零。”
我解锁屏幕,闯入眼帘的是两张数码电子票,看名字正是最新热映的恐怖大片,我眼睛不由得一亮:“是去看这部电影吗?”
江秋昙颔首:“票房口碑很好,你会喜欢。”
这倒跟票房口碑没什麽关系,哪怕他今天让我与他去看宇宙史诗级烂片,我也能捧着爆米花,津津有味看完。
只不过……
太奇怪了。
江秋昙最近太奇怪了。
入职寰昱的事我本来没告诉他,性格使然,注定他不会耐心聆听我这般无关紧要的小人物的私生活,更不会对此怀有兴趣。
然而,他不知从哪里得知这个消息,竟然破天荒询问我入职生活是否习惯,还时不时来接送我下班。
除此以外,先前定好的每周三次——就是互相纾解欲望的炮友义务,也已经很久没有继续。
我以为他厌烦我,可他却会请我吃晚饭,看电影,甚至赠送我许多昂贵礼物,像是腕表丶西装丶领带,我现在手边的公文包,包括鼻梁悬着的眼镜。
这种行径,就好像在妆点掌中金丝雀。
我很不想收这种礼物,但每次流露出拒绝的意愿,他便会微微皱眉,作出一副好像在怪我不识好歹的不愉神色。
于是拒绝的话梗在喉头,只能照单全收,并在下次见面的时候,穿着他为我购置的行头,奔赴他的邀约,取悦他的神经。
虽然到了至今,我依然想不到,该以怎样的模式与江秋昙相处才是最合适舒服的状态。
不过无论是怎样的模式,都不应该掺杂钱财纠葛,否则就会变质。
我不想看到以後他再想起我,会觉得我只是贪图他的钱财,没有任何诚挚真心。
可他随手一件礼物,动辄几万,我哪能像他挥金如土。但太寒酸的东西,我却也拿不出手啊……
“秋昙哥哥……”我做了半天心理建设,终于鼓足勇气,“下周领工资,我请你吃大餐,好不好?”
“不用,你自己留着花。”
江秋昙语气极淡,完全没把我那点微薄工资放在眼里。
事关原则问题,我固执不肯服软,他见我坚持,有些不能理解:“为什麽一定要请客?”
我不知该如何和他解释。地位阶级不同,注定他无法与我共情,也在常理之中,我不怪他。
沉默片刻,我将问题抛回给他:“那你又为什麽要送我这些礼物?”
“因为你做得很好,这是你应得的。”
夜色浓沉,奔驰车身将霓虹灯影拉作一条流光溢彩的星轨,江秋昙面容在星轨下明暗交错,神色难辨。
我慢慢低头,很轻地“哦”了一声。
我从来无用,没法给他什麽。
先前在床事能给他带去一点欢愉,才终于换到他对我多看几眼,甚至变着花样赏我嫖资,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
兴致缺缺吃过晚餐,看完电影,江秋昙将我送到家门口。
我与他告别,笑容撑得勉强,不愿被他发现异样,匆匆扭过头想下车。
捣弄两下内拉把手,发现车锁没开,我回头想提醒他,却见江秋昙稍稍倾身过来,撩起我额前细碎刘海。
“你就这样走吗。”
我有些无措,看着他发起呆。
他见我眼神怔愣,心情好像有一丝愉悦,嘴角勾起的弧度比先前几次都要来得明显。
江秋昙笑意极浅,手指穿进我发丛,拖住後脑勺,与我交换了一个潮湿粘腻的吻。
他先是盯住我双眼,而後椅座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听到声响,他没有放开我,边吻着我边垂下眼睫,手指在屏幕上轻轻一划,定定看了几秒,再掀起眼皮,目光掠去车窗外的某个方位。
也许是直觉作祟,我循着看去。
等反应过来,简直要惊出一身冷汗,喉中呜呜哀鸣,手抵在面前坚硬胸膛,死命将他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