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我的女生缘都很惨淡。
没喜欢上江秋昙前,我尚且算半个异性恋,暗恋过隔壁班一个很会跳舞的女生,还为她写过几封狗屁不通的情书。
却不知为何,情书还没送出去,那女生就已经察觉端倪。也许是我真的太糟糕,又或是她对我实在无意,後来每次见到我,都会面色古怪地掉头跑开。
那种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实在对我造成很大的打击,即便到今天,我心里的阴影还没彻底散去。
我在女生中不吃香是肯定,而白芊芊这般殷勤,难免不令我心生戒备,以为她是另有所图。
“你!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也许是我问的太过直白,惹得白芊芊恼羞成怒,面皮微微发红。
四周已有人擡起头看热闹,她平日做派再为所欲为,到底也要顾及形象,拉住我胳膊,一路扯着我走到角落休憩处。
回过头一看,见我依然茫茫然看她,气得跺一跺脚:“方一粟,你装傻是不是?!我丶我都这样明显了,只要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我是在……你要麽是太蠢,要麽就是故意吊着我!”
面容贴近,眼睛也盯住我,似乎在打量我神色变化:“说!你是不是故意吊着我!”
柑橘香气清新,带一丝淡淡苦味。
我不自在别开眼,後退半步拉开距离。此时确认她心意,我只觉累赘,这种桃花运,还不如没有来得好。
叹口气,我慢慢说:“我没有吊着你的意思。之前不答应你邀约,是因为我已经有交往对象,不愿意让他误会。”
“你已经有交往对象?”白芊芊杏目一瞪,娇美面容微微扭曲。
意识到失态,她很快调整好表情,手指理了理鬓发,忽然又哼一声,“那又怎麽样。有了不也可以换麽?有竞争才有比较,我从来都是最优秀的。”
本以为她会知难而退,没想到这竟然令她更加斗志昂扬。我不由得苦笑:“你很优秀,不必吊死在我这一棵树上。”
她不以为意,眼神势在必得:“从小到大,我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能够得到。”
“……”
这样死缠烂打,我心里颇为厌烦。但见她样貌优越,想必是在衆星捧月的环境下长大,养成如此骄纵性格,也是情理之中。
毕竟低头不见擡头见,我不能把关系闹得太僵,否则先前为融入工作环境做过的所有努力,恐怕都要付之流水。
定了定神,我微笑道:“不好意思,突然想起还有些文件需要处理。白小姐,我先走了。”
一天工作结束,白芊芊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来到我办公桌前纠缠,或许是我先前的态度令她受挫,那番豪言壮语也不过是给自己找个台阶下,为免让自己过分难堪。
那种难堪心情,我最是深有体会。
不由自主想起那人,我干坐着发了会呆,直到听见手机传来接连不断的短信声,才猛然回过神,起身收拾东西,离开办公楼。
文殊兰就站在门口,身後一杆细长路灯。
今天是白色情人节,他提前预约了西餐厅,为此特意穿了一身正装,头发也抹上发胶,没有刘海遮挡眼睛,显得成熟稳重,倒有几分肖似那人神态,还有这双手插兜的动作,以及等待的时候,会习惯性低头看地板……
我忽然停住脚步,用力晃了晃头,想把自己脑子里的水晃出来,更是对自己恨铁不成钢。
仿佛心有灵犀,文殊兰跟着擡起眼,目光扫过来,抿唇微笑,加快步伐走到我跟前,牵住我的手,捏了一捏:一粟哥,你怎麽才出来,我等你好久,腿都酸了。”
是撒娇的语气,尾音俏皮转了几个弯。
心里郁结缓和些许,我跟着微笑起来:“所以要补偿你对吗?”
“哥好聪明。”他拉过我手到他唇边,轻吻一下,“如果补偿有效,那就只喜欢我,再多喜欢我一点。”
到底是在办公楼附近,我心存忌惮,害怕会被同事看见我和一个男人当街亲热,还是在这种节日……
赶快把手抽回来,轻咳一声:“好,快走吧。”
“哥。”文殊兰却叫住我。他垂着长睫,看不清眼底情绪,只是觉得他莫名有些忐忑,“我这样高调,你是不是很不喜欢。”
我怔住,他现在又变得如此乖顺,倒有几分以前的影子。可经历这样多事情,我也确实难以确认——或者说不知该说服自己相信乖顺是他本性,还是恶劣是他本性。
“哥?”没有得到回应,文殊兰又叫了一声。
“……没有。”我恍然回神,“无论你怎样,我都……都会学着去喜欢。”
他本性究竟怎样,其实都无所谓。
只有相信他是真的爱我,我才不至于太过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