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看片(一更)
要带走的东西没有很多,几套换洗衣物,一些日常用品,零零散散加起来,一个二十四寸大的行李箱还有空馀。
我是周三搬的家,请了一个下午的假,走的时候家里没人,只有柿饼扑到我脚下,打了个滚,四脚朝天,歪着头看我,像是想让我摸摸它。
我目不斜视,拉着箱子径直向前,走到玄关开始换鞋。
一阵响动,柿饼撒丫子跑过来,小声喵喵叫着,脑袋在我裤腿位置蹭来蹭去,蹭得我心烦意乱,低下头冷漠道:“你惹人厌的本事,是和文殊兰学的吗?”
话说出口,又觉得自己可笑,竟然跟一只畜生也能闹起脾气,它懂什麽?
深呼吸两下,我握住门把手,正打算开门,却发现它依旧紧跟不舍,心里忽然涌起复杂滋味,不自觉叹口气:“别跟着了,回去吧。”
柿饼只是又“喵”一声,扬起脑袋,瞳仁是黄绿色,微微湿润,显得神态困惑迷茫。
僵持许久,我败下阵来,弯腰摸了摸它,手掌顺着脑袋捋到脊背,停在那块硬币大小的伤疤处。
要说我这十六岁那年收到的生日礼物,实在太让人不省心,接回来没多久就确诊得了猫瘟,害得我在宠物医院和学校两头跑。
也算它命大,没死成,只是这块伤疤的位置,因为打针的缘故,落下後遗症,再也无法生长出任何毛发。
“其实我那时没想救你,你不用这样感激我。”我轻声说,“我讨厌你,就跟讨厌文殊兰一样。”
搬进新家後,除去休息日,工作日里我和俞忍冬基本碰不着面。
早上我起来的时候,他还在睡觉;晚上我八点回来,他却最早都得要十一点——那时候我通常已经洗漱完毕,躺在床上闭好眼睛。
我浅眠,睡眠质量普遍不高。
房间的隔音效果并没有中介说得好,加上俞忍冬还是个粗暴的野蛮人,每次回家都要闹出很吵的动静。
往往我这头刚睡着不久,就会被他那头给闹醒,要捂着耳朵,翻来覆去地在床上打滚,捱到他洗漱完毕,才能再度入睡。
这天听见外面传来“哐当”的关门声,我打了个激灵,猛地睁开眼,精神状态已有些麻木,翻开床褥坐直起身,在黑暗中摸到手机,打开屏幕一看——
两点四十五分。
他这种阴间作息,也不怕猝死麽?
戴上眼镜,我阴沉着脸走出房门,客厅只开了一盏烟紫色的装饰罩灯,打在墙上,照出一个轮廓分明的剪影,显得气氛暧昧神秘。
我正要开口,却隐约听见什麽动静,屏息凝神,好像是男人压抑的粗重喘息,交织着不明的撞击声,间或还有些细碎的轻喃。
身躯一僵,面色变得尴尬。
真不愧是野蛮人,客厅离他房间这麽近,竟然急色到连这几步路都懒得走,偏要在公共区域和女朋友秀恩爱,他是有什麽暴露癖的爱好吗?
但这档子事,我也确实不好意思打扰。
可恶,我究竟是造了什麽孽,要和这种被下半身支配的低俗生物共住在一个屋檐下?
我在心底咒骂,却只能向後退去,地板是木质材料,不知踩到哪里,接连发出几次不容忽视的咯吱声,在当下环境显得突兀非常。
怀着一点侥幸,缓缓地,向沙发那处投去视线,却见俞忍冬也回过头来,正与我四目相对。
即便在昏暗中,那抹视线依旧如有实质,仿若蛛丝牢牢将我粘住。
我看不太清他神色,只觉得他嗓音很哑:“鬼鬼祟祟,站在那里当贼?”
分明是我撞破他情事,可被他这样质问,我仍感万分不自在,仿佛是我有意偷窥一样……
反正也被发现,我索性破罐子破摔,手环住胸,讥讽道:“要不是你这麽晚带人回家乱搞,闹出这些大动静,我现在早就睡着,怎麽可能站在这里跟你浪费时间?”
“哦?”俞忍冬不以为意,“能看见不存在的东西,你是相比别人缺出个心眼,还是在额头上多长出双眼睛?”
我只当他在狡辩,刚才那些响动,足以证明许多,等等……响动!为什麽现在他在和我说话,那些响动却还没停下来,甚至越演越烈?
而且看他样子,也不像在……
“蠢货。”俞忍冬见我茫无头绪,不甘示弱讥讽回来,说罢不待我发作,举起手机一晃,我注意力被发光的屏幕吸引过去,不由得上前半步,仔细看去。
那是——
血气霎时上涌,面皮变得滚烫,我连忙错开视线,有些微不知所措,想骂他不要脸,却又觉得看片这种事,实在是人之常情,并非伤天害理。
俞忍冬似乎笑了一声,然後将本就细微的音量再次调低,慢条斯理地做起点评:“没兴趣?但我看了很多遍。躺在下面的那个,肤白腰细,肢体也很柔软,最重要的是,他叫得实在够骚。”
我定了定神:“这丶这有什麽稀奇,片子里不都是这种?”
“哦,原来你这样有经验,那倒是我没见过世面了。”
说着,他好像从沙发上站起身,我心生戒备,下意识後退一步,视线转回去,想看看这野蛮人要耍什麽花招。
俞忍冬一步步朝我走来,五官轮廓离开阴影的渲染,逐渐变得清晰,甚至能闻见淡淡酒气。
我分神想道,那中介为了让我租房,还真是满嘴谎话,说什麽隔音效果好,说什麽无不良癖好,全部都是在胡说八道!
俞忍冬停在我面前,他个子高大,眉眼走势凌厉,面无表情的时候,容易显得煞气过重,此时微微勾起唇,也只像是对将死之人最後的温柔。
“干什麽?”我克制住继续後退的冲动,刻意拧起眉,试图让自己神情变得凶恶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