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员从琳琅的饰品里面,挑出一款对戒,推给他。
对戒的款式不算有新意,随处可见,钻也不够大。送出这样的廉价戒指,不符合他的手笔。
江秋昙産生了离开的想法。
倒是白芊芊饶有兴致:“这就是一生只能买一次的戒指吗?好漂亮。戒指一般都会取名字吧?它有没有名字?”
“真爱。”店员说,“象征一生只有一次的真爱。戒指的码数会比一般的戒指要小一些,但不至于太紧,设计师的本意是希望戒指能够牢牢地锁住每一对恋人,不让真爱溜走。”
“哇……这也太浪漫了。”白芊芊已经完全沉浸在这个说法之中,“秋昙哥哥,你竟然也有这麽懂得浪漫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那种连说句我爱你都会觉得肉麻的人。”
江秋昙无法理解,他问白芊芊:“你觉得这很浪漫?”
“你不觉得吗?”白芊芊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嫌弃表情,“那只能说明那个人不是你的真爱。”
3。
方一粟是他的真爱吗?
4。
江秋昙从小对于情感的需求就很淡漠。
其他小孩子最需要关心呵护,最是折腾吵闹的年纪,他不会哭,也很少笑,总是安静待在一边练琴。
江秋昙享受独处的时间。
教他学琴的老师无数次地对他的进步惊叹,其实他自觉也没什麽厉害,谈不上天才。他只是相比其他人,更容易专注地去做一件事,在其中投入更多的时间。
因此在看见方一粟的第一眼,他下意识的反应是排斥。动物会划分领地区域,向每一个来犯的可能敌人示威。他也是。
“秋昙,不要这样,你吓坏人家了。”
确实是一副吓坏了的表情。这种表情让江秋昙联想到一种动物。兔子。书里面说,兔子是相当容易应激的弱小种类,如果经常性受到惊吓,可能会死。
江秋昙冷漠心想。
那正好,怕死就离他远一点。
可奇怪的是,明明每次遇到他,都是一副胆战心惊,唯唯诺诺的样子,却偏要跟在他身後,做一条怎麽都甩不掉的尾巴。
“秋昙,你和一粟现在的关系很好吗?”
“为什麽这麽问?”
“听殊兰说,你们整天都粘在一起。”
江秋昙感到一丝危机感。
谭秋经常对他说:“秋昙,多让着点你弟弟。”
“是妈妈以前做得不好,才让他养成这种性格,以为你的都是最好的,所以什麽都要跟你抢。”
“给他吧,以後妈妈送你别的。”
“秋昙,秋昙……”
“是妈妈对不起你。”
他于是没有回答,埋头吃饭。
谭秋过了一会,又试探地说:“殊兰心里,其实是很喜欢一粟这个哥哥的。有时候,他希望哥哥能多陪他一会。”
江秋昙停下吃饭的动作,擡起头,静静看着她。
女人长相秀美,保养得宜,但神色却不如装扮那样得体。想必她心里也很为难,因为这次她不能再说那句话。方一粟是人,而不是其他什麽可以被随手的施予就轻松取代的物件。
但江秋昙还是点头:“我知道了。”
他总有一种悲观的清醒,或者说是随波逐流的态度。不强求,不执着,不奢望。任何事物都会遵循既定的轨迹发展,他只能作为旁观者。所以去留随意。
“以後,我会把握好和他的距离。”
只是不知道为什麽,心脏感觉到异样。
是那种会微微地收紧,再泛出一些酸涩的疼。
轻到可以忽略不计,却在他勉强的忍耐下,崩溃决堤,发出恍若岩体塌陷一般巨大的声响。
他在那阵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响中,渐渐地,竟然有些坐不直了。
5。
要怎样对一个人死心?
把他和这个世界上最丑陋,最肮脏,最不堪污秽的词语联系在一起。就像巴甫洛夫的狗,听到铃声就会自发分泌唾液,他要让自己听到方一粟这个名字,就会条件反射地厌恶,憎恨,避之唯恐不及。
方一粟。
迟钝的蠢货。即便对学习百分百地专注,成绩也永远只是中等下游。
方一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