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法不为此感到痛苦。
6。
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这样做了。
那些带有威胁字眼的,可怕的照片,全部被他寄给了王絮。
一切都是如此顺利。
方一粟为此消沉,再次回到他的身边。
尝到放纵的甜头,事情就开始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所有已经靠近的,试图靠近的,都被他用恐吓的方式赶走。
他从小就有这种动物划分领地的本能意识,而现在他的领地里除了自己,还多出一个方一粟。
愚蠢的,轻佻的,庸俗的。
明明已经被他用这个世界上最丑陋,最肮脏,最不堪污秽的词语联系在一起。可他绝望地发现,自己依然无法停止爱他。
7。
“江哥。”
文殊兰找到他,笑眯眯地看着他,那双眼睛像是能看透他的心,“你对一粟哥,是不是有些过分关注了?”
“是他缠着我。”
“你不会赶走他吗?对你来说,这种事很简单吧。”
对,很简单。
他应该这样做。
只是他不愿意。
“你想说什麽?”江秋昙站起身,他那时身高比同龄人都要高出一头,看人的样子难免带点居高临下的傲慢。
“谭秋难道没有告诉你?”文殊兰的笑容染上冷意,“你是不该和我抢的。”
他所有拥有的,都被文殊兰觊觎,得到之後就不会再珍惜。
他的拥有,是一把能杀人的刀。
他知道。
但他是如此痛苦,痛苦得就快要死去了。
8。
“母亲,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说。”
那时的谭秋已经很虚弱,病入膏肓,没有几天好活,但意识依然是清醒的。她似乎知道江秋昙要说什麽。她早就知道,她一直知道。
“秋昙……”女人几乎要流下泪,手指无力又固执地,挠着他手背,“以後会有更好的……算了……你丶你再等等……”
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了。
他没有那样的力气。
“晚安,母亲。”
他这样说着,拔掉了女人脸上输送氧气的面罩。
事情败露,虽然可惜,却在意料之中。
他的父亲大发雷霆,但家族丑闻不可外扬,对外他只是痛失母亲的江家长子,甚至若无其事地出席参加了谭秋的葬礼。
方一粟质问他:“谭姨死了,你就一点不难过吗?”
为什麽要难过?
一粟。
他在心里叫这个名字。
他终于可以在心里用这样亲密的方式,叫这个名字。
一粟,我可以来爱你了。
9。
“你这样的精神状态,我绝对不可能让你继续留在鲤城。不要跟我讨价还价,你私底下查别人的事你以为我不知道?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你连你妈妈都不放过!谭秋,她是你妈妈,她是你妈妈啊!你还有一点基本的同理心吗?你如果再给我闹出什麽乱子,我们江家这麽多年的基业,全部都要毁在你手里!”
“我可以不继承江家。”
江秋昙漠然地道。
他对自己的能力有绝对的信心,哪怕没有家族扶持,他照样可以在鲤城立足,做出一番成就。
话没说完,就挨了一巴掌。
“你想都不要想!谭秋只有你一个儿子,我也只有你一个儿子。我已经联系了国外的治疗机构,你明天开始,就老实给我在那里治病丶读书。什麽时候好了,什麽时候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