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助长了他的信心,也在逐渐减轻他的罪恶感。经此一役,他很惊讶人原来是那麽容易被暗示和操控。
眼下也一样。他很快在心里编好了合情合理的说辞。
“去年是我告诉她,你在追求秦老师。那天看见监控,我不是紧张吗?我一个学生,哪见过这种事,就告诉了她。我姐说,那正好,要是借这个机会让秦老师彻底跟你掰了,对我,对她都是好事。”
“她说你就做,你有这麽听话?”
“那是我姐呀。我们家每个人都怕她,我,我妈。她要有一点不满意,会让你生不如死。我怎麽能不听呢?”
周榛宇转动手里的打火机:“她还说了什麽?”
他好像真信了。顾鹏松了口气。是,小周总不是一直都对姓楚的不太上心吗?分手了也没见怎麽样。或许是秦老师激起了她的竞争心,或许是她自己不甘放弃。总之她迫切地想吃回头草,说不定小周总正被她缠得烦着呢。
想到这,顾鹏甚至油然而生一点知己之意。一放松,说话也流利起来:“记不清了,总归就那些。我不答应,她就一直劝我。周总,您也别觉得她这麽费尽心机的就是喜欢你——不是,她就这麽个人,看上的就要拿到手。我比她小七岁,七岁,她小时候可从来没说要让让我。”
顾鹏最开始的动机,不过是为了解眼前的困境,将责任推出去。但编排到这,渐渐真的动了恼怒。他想起姐姐永远盛气凌人的模样,想起妈妈总在耳旁絮叨,看看你姐姐多麽优秀,你怎麽就不能像她那样呢?
想起奶奶抱着他,说那个丫头差点闷死你,她就是想让我们顾家断子绝孙哪。
想起每回妈妈送走她,都要躲在卧室里哭一场。
她活该。是她先不让他们顾家好过。
“所以——”顾鹏将烟咬在嘴巴里,老实不客气的弯腰凑到周榛宇手边,就着火苗点燃。这时候他自觉与小周总已然达成共识。是男性之间,在羞辱同一位异性时,通常以拍肩丶窃笑和荤段子来达成的共识。他不介意完成这个兄弟会似的仪式,将姐姐的清誉交为投名状。
他吐口烟雾:“所以周总,你跟她玩玩可以,千万别当真。我姐这个人嘴里没一句真话。谁要娶了她当老婆,那可惨了。谁知道她被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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骚动起来的时候。楚娜正坐在秦琪办公室桌边,有一搭没一搭聊天。
一上门,她就看出顾鹏并没在规定时间内前来。打开手机里的录音,想一想又关上,决定再给弟弟半个小时。
她不急迫,是因为秦琪明显心软了。虽然还生着闷气,但只要不提周榛宇,就有问有答,偶尔还会笑一下。
“我地址填了这,估计再有十分钟蛋糕就能上门。”楚娜很有兴头地问:“你这有什麽喝的?”
秦琪推给她个小茶罐:“开水在走廊尽头,自己倒。”
楚娜点点头,见她又埋头去看资料,便顾自开始琢磨,该怎麽展开谈谈那天的事呢?无论是顾鹏解释还是放录音,都得做个铺垫不是?而且录音也只能证明顾鹏说谎,不能完全还周榛宇清白。
这时候,秦琪从半天没动一个字的论文上擡起头,咳了一声:“对了,你真打算,一个人过年?”
楚娜握拳垫在桌边,下巴垫在拳头上,一边将那小茶罐推得滴溜溜打转:“嗯。”
秦琪隔两秒,板着脸说:“明天我飞去海南。也就我跟我爸妈,人不多。要不你跟我一起。”
楚娜一怔,还没对邀请做出反应。楼下忽然涌起一阵大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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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有人边跑边喘,喘息声之大,直传到这二楼的窗户里来。一阵脚步紧跟着前一阵,接着是保安的叫喊:“哎哎哎!有话好说!别动手!别动手!”
房间里两个女孩对视一眼。秦琪皱皱眉,起身关窗。
“干什麽的?”楚娜问。
“不知道,可能是——”秦琪手指停在窗把手上,呼吸急促起来,忽然对着楼下吼道:“喂!放开他!你!”
楚娜起身,疑惑地刚往前走了一步,秦琪已然转回来,推开她冲出办公室。
楼下嘈杂还在继续。楚娜奔到窗前。看见让秦琪勃然变色的一幕——
顾鹏在地上翻滚,双手抱头尽可能贴住地面,周榛宇拨开保安,试图拽住脖领将他拎起来。顾鹏拼力挣脱,连滚带爬向前挪动,站起来又摔倒在地。
等楚娜赶到楼下,秦琪已将顾鹏护在身後,对着周榛宇怒吼:“你还敢在学校打人!有没有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