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实证明,并没有。
“父亲。”谢臻的声音忽然出现在不远处,裹藏着一股子小心翼翼。
谢瓒拈着和离书的冷白手指,情不自禁地颤动了一下,他想将和离书藏起来,但显然可见,谢臻已经看到那份和离书了。
青苍的声音追上前来:“我本来想拦住少爷的,但他发现您回来了,执意想要见您。”
谢瓒示意青苍退下,对谢臻招了招手,让他走近些说话。
“母亲说是因为生您的气,才写下了和离书,”谢臻掖了掖父亲的袖裾,嗓音带着一丝湿腔,“父亲,您是不是真的做了让母亲生气的事?”
从来没有人,敢直接问谢瓒这种问题。
谢瓒眼前一时恍惚,深深回望谢臻,
少年初长成,肩膊虽瘦,但脊梁笔直,骨架如松如竹,像极了少年时期的韩行简,不论是仪容,还是说话的口吻,不避不让,率真又鲁莽。
他嘴唇张了张,应了一声“是”:“我做了让她很生气的事。”
并且,他做的让她生气的事,太多了,连自己都数不清。
“既如此,父亲应当赶快去让母亲消气才是,”谢臻急道,“我方才撞见母亲追着一个黑衣人出府了,母亲单枪匹马的,一人出去怕是会有危险,父亲快去帮母亲!”
顿了顿,谢臻又补充道:“那个黑衣人,很可能就是给二少爷香囊作手脚的凶手!”
一抹凝色拢在谢瓒的眉庭之间,沈莺歌原来不在长汀院里,而是追着真凶出府去了?
事不宜迟,他摁着轮椅转身离开。
吩咐青朔迅速备马,让青苍则沿着沈莺歌的踪迹直追。
谢瓒出府前,先去了一趟沈莺歌的寝屋。
很快地,他就嗅到了弥散在空气里的血气,挑灯俯望,是残留在地面上的血渍。
谢瓒情不自禁地低喃了句:“沈莽莽。”
但绷紧的心神,随着红丝线的出现而微微松弛了下去。
她不可能轻易让自己受伤,悬挂在床帘丶窗扃丶门楣之间的红丝线就是最好的物证。
所以说,地面上的血渍,应当是那个凶手的。
谢瓒心中逐渐有了成算。
-
另一端,沈莺歌追着黑衣人一路到了大内皇廷里。
黑衣人似乎对皇廷内的建筑格局非常熟稔,见甩不脱她,就一直在各个宫殿里变着花样兜圈子,意欲磨干她的体力。
但黑衣人显然低估了沈莺歌的体力,兜了快七个圈子之後,她不仅没有露出疲累,反而速度越来越快了。
而黑衣人受了伤,体力正在不断流失,再这样下去,想必很快就会被沈莺歌追上……
情急之下,黑衣人遛窜到了寿康宫里。
——寿康宫可是宿太後的宫殿。
沈莺歌太阳穴突突直跳,黑衣人难不成还跟宿太後有关联?
这是虚晃一招,还是蓄意为之?
等她落在了寿康宫的宫门的树上时,却发现黑衣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宫殿里。
沈莺歌正欲潜进去搜,却听到一声:“有刺客!”
一排弓箭手忽然出现在宫门下,严阵以待,箭簇直至沈莺歌的方向!
若是他们擅自放箭,沈莺歌很可能来不及逃。
这可怎麽办?
忽然之间,一道清冷低磁的声音出现在夜色深处:“是本相养的一只鸟飞到树上去了。”
沈莺歌心头一怔。
来者是谢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