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莺歌不知晓羌王打算做什麽,身上的寒毛隐微地竖了起来。
“你要做什麽——”
话未毕,下颔就被羌王强势地擡了起来。
羌王偏过头,俯低了鸦黑的眼睫。
沈莺歌蓦觉额心的位置覆落下了一抹温润的触感。
仿佛是落雪亲吻蝴蝶。
这一抹触感糙冽却短暂,一触即离。
世间有一瞬的寂止。
她还没真正反应过来的时候,羌王已然松开了她,对她温和地笑了笑,道:“等本王回来娶你。”
言讫,他就挂上了玄色披风,转身劲步离去。
直至羌王真正离去,沈莺歌才真正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到底经历了什麽。
这个一身落拓的蛮夷,居然亲了她的额心!
他怎麽敢的!
未经她的允许,就做出这种孟浪之事!
沈莺歌一阵无语凝噎,意欲伸出双手,将驻留在额庭上空的那一抹温润触感狠狠揩掉。
但戍守在夹侧的侍婢默契地摁住了她,“姑娘莫要妄动,妄动的话,妆容都花了。”
为首的那个侍婢低声祈求道:“若是让王看到姑娘妆花的模样,王必定不会轻饶奴婢的。”
沈莺歌蓦然不动了。
脑海里回溯起了那一匹豺狼的悲惨下场。
它被羌王以一种庖丁解牛的姿态,剔除了头骨,骨肉分离,死相惨惨戚戚。
这个男人总是说着最温柔的话,做着最杀伐果决的事。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他的秉性与性格底色,与谢瓒极其类似,皆属狠而无心的硬角色。
沈莺歌能够想象的到,若是自己没有梳妆好,首当其冲的人必定是伺候自己的那些侍婢。
她们虽然都是西羌的子民,但都是一条条无辜的生命。
沈莺歌不想牺牲掉这些无辜的生命。
她深吸了一口气,决计不再剧烈反抗了。
羌王打算明夜跟她成亲,在此之前,她能够做些什麽呢?
乖乖在这里成为待嫁新娘子麽?
不可能的。
绝对是不可能的。
沈莺歌必须为自己寻找到一条出路。
试图在大脑里回溯一番——
她是在大嵩皇廷寿康宫的密室里被玄枭迷昏的,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身处于羌王的营帐之中。
可见玄枭下的药力足够凶猛,居然能够将她迷昏上数日数夜。
想必谢瓒丶赵溆丶平蓁他们也晓得她被掳的消息了。
他们会前来救她吗?
沈莺歌的心情蓦然变得复杂起来。
倘使他们单枪匹马前来救她,注定避免不了一场恶战,甚至会引发西羌与大嵩两国之间的恶战。
届时引发了兵燹,受难的必定是西疆七州的黎民百姓。
羌王对她可谓是势在必得,自是不可能轻易放她离去——再说了,翌夜羌王就要迎娶她了。
谢瓒他们能够赶得及吗?
在他们赶到之前,她必须要自救。
沈莺歌眼珠子转了一转,忽地计上心头。
有了,她有办法了。
正准备诉诸计划之前,帘外忽然传了一阵“嘶嘶嘶”的声音。
是蛇。
“本公主当是谁入了皇兄的帐帘,原来是你。”
一听来者那倨傲的声音,沈莺歌心尖蓦地打了个突。
是宇文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