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老头子却说,让我去当面问清楚。
我只犹豫了一瞬,就跑去蹲守。
想想也真是冒失,幸好我还没有傻到她出门就去围堵,我悄悄跟在远远的后面,又假装在小摊边儿和她偶遇,她看见我就急急变了脸色,就要躲开,我追了好几条街。
后来她说,我当时只是着急的叫她,没有出手捉她,所以她犹豫了一下,给了我一个说话的机会。
以我的实力,想要抓她轻而易举。
误会自然而然地解除了,是那个刁老太太,她拿她的弟子换资源,她的天资不算特别好,所以从前没有被盯上过,可我的出现让刁老太太有了新想法。
走之前,我忧心忡忡地把自己画的最好的符全送给了她,可惜我是碧琼仙宗神剑峰的弟子,而她是瓜洲人,我马上就要和大部队离开这里了,尽管我们约定好有时间要再见面,要常联络,我还是忍不住担心她。
可是,我所有的美好期待都在回到神剑峰之后,被突如其来的噩耗打散了。
老头子忽然封闭了山门,他告诉我他要不行了,要闭最后一次关,在闭关之前,要把神剑峰的一切都告诉我。
我被这个消息砸的昏沉,我不敢相信他的话,他却笑着说不一定,只是闭关突破。
我不记得那几个月是怎么过的了,后来老头子闭关的十几年我又是怎么过的,我站在神剑峰顶,甚至连他在哪里藏身都不知道。
我写了一本又一本的小记,但没有人会再去翻看,我想我在神剑峰度日如年的时候,他会不会在心急时间不够?
所以我也拼了命的修炼。
那天我忽然看到了关于分魂的典籍,是一层的一卷破旧的手写长卷,上面有老头子的字迹——
“分魂必不能得道。”
我手指抚摸着字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有如晴天霹雳一般,我忽然想起来很多细节,确定了老头子没有分过魂,他若是渡不过雷劫岂不是要烟消魂散?
我瘫坐在书架旁,颤抖着手,对老头子的信心一瞬间跌到谷底。
后来我食不下咽,心不在焉,每日在峰顶蹲守,希望能看见老头子。
可神剑峰春去秋来,我慢慢长成了青年模样,鞋子早就不合脚了,我干脆自己做了新鞋,衣衫也是换了又换,我看过了峰顶千变万化的云海,看过了吟游岭的碧浪金涛,他也没有回来。
就在我要以为他寿绝在外时,神剑峰上空一声炸响。
我从来没有这么期待过雷劫,也没有这么惧怕过雷劫。
老头子成功了,也失败了。
他最后把神剑峰的瓦罐给了我,还有早就准备好的向日葵。
他面色红润看不出伤,却笑着告诉我他得离开了,以后与人提起他,就说他去云游了。
他说这个灵植是他偶然间所得,人世间有很多,有灵的却很少,这一株很是难得,我与它契约共生之后,它会好好修炼,帮助我,做我的武器。
我们都姓向,以后向日葵就是我的伙伴,他又叮嘱我看好神剑峰,多收些弟子,他这辈子太执着了,幸好收了我,不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向师祖交代。
他忽然提起了那些小记,他告诉我不要为他难过,他这辈子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自己,已经足够了,很好了,不能成为星君不过是天命所限,如果我想他了,就去写小记,他有机会的话,会看的。
他就那样离开了,头也不回。
所有人都以为我有了星君师父,可实际上我忍着内心的伤痛,强装着桀骜,在宗内横冲直撞又小心翼翼,修炼之余我种了满山的向日葵,师父说向日葵灿烂又美丽,而我和它们一样。
在成功踏入出窍境,有了话语权之后,我关闭了山门,在小小的修炼室里,狂书了一本又一本小册,我痛苦心伤,恨不得把自己撕碎,我又有些恨了,他为什么不分魂,为什么宁愿一条命说没就没。
这种恨比小时候的恨更严重,恨到我想疯,所以宗内的人大多不敢惹我——谁没事想和一个有“靠山”的疯子对打?
我曾堵着一口气试着分魂,可怎么都不成功,或许还是那句“分魂必不能得道”在影响我,可那天,我心血来潮,忽然就成功了,手心里催生出来的向日葵忽然会动会说话。
我照着长卷上的方法,用从前的那些小册做引子,用我最无忧快乐的日子做引子,我希望如果有一天我的身体消散了,再出现的会是快乐的我,是还记得他的我。
可我在做完一切后就像做了一场梦一样,好多事朦朦胧胧的总是想不清楚,甚至闭关之后忘记了三层的修炼室,只有偶尔想起来我早死的师父,记得他运气不好,那会儿我已经三百岁了,记性不好也正常,修仙的日子如白驹过隙,谁能把所有事都记得清呢?
可今天我触了曾经留下的记忆。
或许向日葵说的对,它不是我的分魂,它是我儿时快乐的、痛苦的、难忘的记忆的化身。
老头子说的也对,分魂的人不能得道,我误打误撞进阶,才明白这个道理。
向日葵长了嘴,是因为它拿到了一本小册,它还是快乐的,是因为没有看见另一些小册。
我把徒弟们扔到外面,带着向日葵在房间里做法,我既然已经想起来了,就不会再忘记,就让向日葵做好它心心念念的独立的人吧,让他自由的做想做的事。
我足够强大了,我会想念你,会把你刻在心底,但我不会再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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