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呼吸扑上来,姚月娥蹙着一对秀眉,状似担心的样子,“身上的伤很痛吗?”
封令铎摇头,可姚月娥就像是咬定了他骗她,“你的旧疾本来就会因为阴寒发作,你刚才又流了血,这下气血肯定比以往都虚,所以旧疾就是会更痛一些。”
“……”封令铎听她分析得头头是道,自己都快信了。
眼见姚月娥又挖了一勺蜜渍荔枝入臼,莹润饱满的荔枝肉都取了果核儿,两瓣肥厚的果肉白嫩晶莹,用木杵捣弄几下,就是满臼的甜腻汁水。
封令铎觉得许是大夫的方子里开了什麽鹿茸丶肉苁蓉之类的补阳药物,如今的独处一室,当真是让他坐立难安,就连封小弟都隐约有擡头的趋势。
“我……不想喝茶了。”
封令铎冷着脸起身,步履诡异地朝床榻行去。
那样子看在姚月娥眼里,便更像是疼痛难忍,连走路都直不起身。
封令铎难得收起往常的那些花花肠子,十分君子地躺上床,背对姚月娥侧过了身。
他努力克制着,想把那颗被木杵捣得汁水飞溅的荔枝,从脑海里甩出去,而後闭目,开始独自嗫嚅起鸠摩罗什的《心经》。
身後的烛火晃了晃,他听见门扉轻合的声音。
封令铎长长地吁出口气,正要翻身,只觉身後被子被人掀开,有人就这麽躺上了他的床榻。
“上次你不是说……”
封令铎转头看着那个一脸认真的女人,看她那张同荔枝一样丰盈的嘴唇翕动着,颇为严肃地对他道:“人在开心的时候,痛感就不那麽明显了吗?”
她说着话,朝他背过身去,牵起封令铎一只手,搭上了自己腰际。
“这样……你有没有开心一点?”
“……”猝不及防的惊喜,让封令铎很是慌乱。
他想说什麽开心的时候就不痛,那都是之前他居心不良,想抱她的时候瞎编的……
而彼时他失血过多,又喝了止痛的药,没过多久就昏睡过去,反正有心无力,抱着睡就抱着睡了,完全是可以做到坐怀不乱真君子。
但他如今可是才吃了壮阳补血的猛药,还泡了个驱寒发汗的热浴,心里一团邪火突突地烧着,根本睡不着。
她还自投罗网往他怀里凑!
封令铎简直要疯了。
可是这张床这麽小,躺他一个手长腿长的男人都觉得逼仄,再挤上来一个姚月娥,两人只能弯膝侧躺着嵌合在一起……
更可怕的是,封小弟很明显是有了自己的想法,睡不着的时候,比封令铎本人还精神百倍。
秉持着最後的倔强,封令铎绷着腰,往後挪了挪。
可是不挪还好,这一挪,封令铎冷不防撞上後背的墙板,他心跳一滞,下意识往前挺了挺腰……
“……”
两个人都愣住了。
夜风掀动窗棂,发出“吱呦”一声轻响,像湿漉漉的指尖划过胸口。
姚月娥饶是再不解风情,真实的触感抵上来,她也立马明白封令铎现在是怎麽了。
可是……他不是旧疾复发,血虚体寒吗?
那现在这具热得像火一样的身子又是怎麽回事?!
姚月娥後知後觉,知道自己怕是完全理解错了封令铎方才的状态。
她倏尔想起那杯泡了一半的荔枝茶,搪塞敷衍到,“嗯……你要不要喝点荔枝茶降降火?”
言讫手脚并用,一个翻身就要从床上跳起来。
然而腰上一紧,男人精壮的铁臂拦在那里,将姚月娥拉得一个趔趄,又重重地跌回了怀里。
火热的呼吸缠绵在耳鬓,姚月娥觉得自己怕是被他传染,也跟着浑身都烧了起来。
“我现在不想喝茶……”
低而喑哑的声音灌入耳中,身上像燎过烫热的轻羽,姚月娥被瞬间卸了力气,觉得浑身都软了。
偏生他像个志在必得的猎手,缓而轻地以唇抵弄她敏感的耳廓,低语——
“我想吃荔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