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阑声线平淡清冷,逐字逐句复述:“诸位手中有现金存馀丶渠道丶贷款抵押丶资金周转,能协调供应主家,日後十倍奉还。”
他的语气无波无澜,说出的话却叫不少人都微微打了个哆嗦,不无心虚地低下头。
霍阑扫视一圈,并没往下说。
当年霍氏每走一步都可能万劫不复,他接了父亲的印章,一个人在办公室等了十天。
十天後,等来了三份催促主家赔付欠款的催缴书,十七份股权分割申请。
每一份他都亲手签了字。
霍阑无意追究旧账,语气平静:“原则上,股权分割在当时就已经完成了。”
角落一个分家人脸色变了,急声:“家主,我们——”
“这些年霍氏负芒披苇,无暇照管各个分家,确实让诸位受了不少委屈。”
霍阑:“眼下能倒出手了,分家内部这些年发展停滞,有长期负盈利丶经营不善丶做空中饱吞资金流的,守望相助,主家愿意出手协助处理。”
这话已经说得不能更明白,几个分家的脸色都彻底灰败下来,心如死灰看着反客为主来做清算的霍阑,好不容易聚拢起的气势已经先散了大半。
霍仓鑫来回扫了几眼,咬牙断腕,率先起身:“这是好事,我们愿意配合。”
他身边一个分家人愕然擡头:“你之前——”
“这些蛀虫早就该处理。”霍仓鑫沉声,“我之前也说了,分家这几代没有出色的子弟,让主家代劳,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霍仓鑫转回身,看着霍阑:“这些分家的情况各有不同,您可能不都很了解……今天叫他们来,也是让他们各自给您说明一下。”
霍阑擡眸,声色淡漠不动。
霍仓鑫咬咬牙,横了横心:“我们……第一个来。”
……
厅门严严实实关了三个小时。
傍晚时下起了小雨,眼下天色彻底黑透,雨也依然没停,反而有了越下越大的架势。
门再打开,已经开始有人踉跄着面色惨败地出来,打伞都顾不上,一声不吭冒着雨往外走了。
“不是他们来跟霍总求情的吗?”
保镖队长戴着口罩,谨慎压低声音:“怎麽一个个恍惚成这样……”
“他们是来跟霍总求情的,霍总也是来找他们算总账的。”
管家已经不指望他能想清楚,叹了口气:“不然带你的人来干什麽,给他们沿途装点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吗?”
早已经对这些人没有半点期望,分家把邀约送过来,霍阑就安排人做了准备。
本家浩浩荡荡的保镖队伍守在外面,霍阑从商场几次生死一线磨砺出的一身冷冽寒意,也不是这群养尊处优坐享其成久了的分家能应对的。
“无非是走个过场,彻底把事情说清楚。”
管家扫了一眼失魂落魄往外走的老人,叫人让开些路,不屑低声:“霍氏一直掏钱养着这群蛀虫,现在不给钱了,他们当然不愿意,可也没有底牌来跟咱们霍总谈。”
保镖队长这次听懂了,忍不住磨牙:“活该。”
“他们是活该。”管家示意他打起精神,“咱们也该小心了。”
到了这一步,霍阑已经没给分家留下半点退路,算是彻底撕破了那一层僞饰遮掩。
如果真有什麽底牌,到了这个时候,大概也要用出来了。
两人谁都不敢大意,瞪圆了眼睛在外面守着,一直守到了最後一个分家人也黯然出门,屋里只剩下了霍仓鑫和霍阑。
霍仓鑫脸色也一点都不好看,揉着额头,身心俱疲苦笑:“你还真是……比当年长进太多了。”
霍阑收好一摞合同协议,交给进门的管家,眸色平静:“人总要长进。”
“当年你来家里的时候,才五岁,只知道一个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叫都不肯出门,三天都没下来吃一口饭。”
霍仓鑫叹了口气,低声感慨:“一晃就到了现在……”
霍阑并不愿听这些,眸底显出些冷色,没出声。
管家听不下去:“一个五岁的孩子,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不出门,您就放心到没让一个人去劝劝,没让人把饭给他送过去?”
霍仓鑫神色一滞,张了下嘴,讪讪:“我们以为——”
“不必说了。”
霍阑淡声打断:“还有其他事吗?”
“有。”霍仓鑫抢着应了,“前两天有个热搜……你那个小明星的事,你还记得吗?”
霍阑蹙了下眉,眸色冷冽,目光落在他身上。
“你多半不信,这件事我们查出来的时候也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