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切归于寂静,地下房间如融化一样消失不见,林一语这才反应过来:“夏安之解开随意滴落的血液的秘密了。”
鬼怪女孩打量背影单薄却不脆弱的通灵师,心里空落落地,不知不觉间脸上全是血泪。
一阵风悄无声息地吹过,林一语认清方才的房间不过是幻像,她们至始至终待在一条残损不堪地巨大鱼尾当中。
所有的家具消失不见,她们身周仅有一团接一团的腐烂经脉血肉。
微风中,林一语震撼不已,夏安之的脸色却比白纸还要惨白。
“这不可能……”夏安之呢喃着。
她扫过残缺鱼尾,看过腐烂的经脉血肉,生硬地攥紧作战服上的口袋。
怎么房间幻境消失了,家具幻像消散了,那一枚黑底金字雕刻着她全名的姓名牌,还是完完整整、安然无恙地待在她的口袋里?
这款游戏里,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夏安之一时得不出答案。
虚假与现实的思想交妄中,地下鱼尾周围的风吹得更强了,偶尔再次滴落的液体变得漆黑粘稠。
像艺术展览里,凝固一半的古遗迹颜料。
哗啦——
夏安之抬起头,望见泥土凝成的墙壁上陡然出现一个圆洞。
而且,有个满脸蛇鳞的小男孩正透过那个洞看她。
她视线聚焦,毫不意外的和小男孩对视。
小男孩冲她咧嘴笑,绿色的尖长牙齿在机械葫芦发出的蓝光中就像倒带的老式僵尸片。
“找到你了。”他说。
“那我要说声恭喜,再给你来点儿码头的奖励吗?”夏安之歪了下脑袋,毫不迟疑地往圆洞处接连开枪。
子弹盖过冷风钻进甬道,如同撞上一张无形的屏障,乍然停在小男孩身前。
下一瞬,
啪嗒——
蛇尾小男孩脸上的蛇鳞“嗡”地一下掉光,细密的黑色丝线游走于他的毛孔。
“寄生?”夏安之皱眉,“你把那老者杀了?”
“不然呢?”蛇尾小男孩挑眉,理所当然地爽朗大笑。
笑声时不时卡顿,听起来倒是雌雄莫辨。
夏安之咬牙朝圆洞走,她扔掉空了弹夹的老式枪支,转而握住机械葫芦。
先前,居住在蛇尾小男孩身体里的是拄着拐杖的老者;当下,蛇尾小男孩身体里传出的却不再是属于老者的声音。
最大的可能便是皮囊中寄生了其他鬼怪。
若真如此,老者最好的结局是灰飞烟灭。
可小男孩呢?
鬼怪轮流寄生中,那本就死于非命的小男孩的躯体成了什么?
她快要恨死这种不把人命当命,不把鬼命当命,还不让逝者安息的举动了。
一时间,冲动盈满脑壳,握在手里的机械葫芦沉甸甸地。
“你以为所有人都会像你一样心软吗?”蛇尾小男孩问。
他依旧大笑,十几条红色的尾巴摩擦地面,带他于圆洞壁上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