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润,新鲜,红色,且未凝固。
前几次循环,夏安之瞟见筐内人类骨节。
屠宰场,或许是巫茫山教唆犯罪的节点。
夏安之伸手拉拉大衣领口,捡起树枝写写划划。
随后,她拾几块小石头,掷朱换枝脚边。
第一次,朱换枝神采不变。
第二次,第三次,第五次,无动于衷。
第七次,第十二次,不明显的绷嘴。
第十六次,朱换枝皱起眉毛。
第二十三次,第二十四次……
第二十六次,朱换枝回头。
她环视一圈,唇瓣颤动:“我不会逃的,你们该去哪去哪。”
无助,声小,习以为常,不敢反抗。
简直麻木。
夏安之无声看她。
几秒后,又一块小石头砸至朱换枝脚边。
“你们能不能别这么过分?我也是人!”
朱换枝倏地起身,向石头袭来的方向瞥。
前去劳作的其他妇女,啧啧两声。
“又一个疯的。”
“看着挺眼熟。”
“小徐家白捡的外地媳妇。”
“白捡的?怎么回事?她自己来的巫茫山?”
“屠宰场前几年给老刘送来一个姑娘,姑娘逃跑,敲了老徐家的门,老徐这不白捡一人。”
“老刘后来就信不过屠宰场了,去年死之前还不愿意再找媳妇儿。”
“刘家不是有个儿子,在屠宰场工作?人家过得滋润着,那老徐家以前的媳妇儿呢?”
“拖招娣后院埋了。”
“反正没扯证,山里没人报案,半山腰的教书先生也没多问,消息怎么可能传出去?”
妇人们的躯壳比朱换枝更习惯荒山。
夏安之心里沉甸甸。
朱换枝看嘶吼无人回应,眼泪簌簌掉。
她抬臂蹭脸,别过身子,去拿农具。
弓身时,她瞄见脚边石块缠了绳结。
黑色,有松紧,没有装饰物,只在小石头缠绕一圈。
是女孩子会用到的发圈。
巫茫山外才有这种款式。
山内尽是布条绑起头发。
朱换枝捡农具的手一停,缓慢地蹲下。
她附带泥土的手掌于衣角摩擦,干净些后她慎而又慎地把小石头攥进手心。
取下发圈,她朝投掷方向走。
“你是谁?”
“你在哪?”
朱换枝面色苍白,手腕在抖。
她搜寻几遍,不见人影,仅看到一截不算宽大的带跟脚印。
女性的鞋印。
朱换枝心头一颤,发现鞋印远处的文字。
“贝宁,我刚跑出来,求你告诉我,屠宰场的反方向在哪,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