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又遇上琼阳郡主临时起意出城,这才有了?昨天的事。
“那……这怎么?办?”姜直捋着胡子,声?音发颤。
“不如还是请谢大人来?”有人小?声?提议道。
最近谢玄奚常来他们大理寺调阅卷宗,大理寺上下都待他十分亲近,大家都是这么?熟的朋友了?,想必这个小?忙他不会不帮吧……?
经过?众人的一致商议,最后这事还是交给了?与谢玄奚相对而言比较熟的李节风去办。
这天晌午,谢玄奚照例来大理寺查阅卷宗,即便李节风就?在?他身边,时不时欲言又止地看向他,他却像是全无所知一般,始终低着头将心思放在?卷宗上。
李节风一会儿愁眉苦脸一会儿唉声?叹气,却不见他分一个眼?神给自己,总算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抛媚眼?给瞎子看。他忍了?忍,终究是没忍住,殷勤地为谢玄奚斟了?盏茶后,压低了?声?音开口:“下官有一事想请教谢大人,不知谢大人可否拨冗相告?”
谢玄奚抬起波澜不惊的一双眼?,温和笑道:“李大人请讲。”
李节风大喜过?望,连忙将丛霁和马宝庆的事说给他听,又叹道:“这事说到底是我们看管不力,但现在?事情闹成这样……我们担心的是怎么?才能让郡主消气……”
谢玄奚了?然颔首,神情清淡:“那马宝庆,大理寺是打算放了??”
“那不能!”李节风猛地摇头,“且不说英雄寨作恶多端,单就?是他买通狱卒传消息出去,就?足够他死?一万次了?!”
劫谁不好去劫琼阳郡主?看来真是他们大理寺狱里的日子太舒服了?!
谢玄奚又问?:“那丛霁,圣上说如何处置?”
李节风眨了?眨眼?,今次的事他们还没敢报给宫中知晓,不过?丛霁的事早前就?有了?定论,圣上下旨说过?,令他秋后处斩。
他原原本本老老实实地答了?,便见谢玄奚淡淡笑道:“既然都是将死?之人,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区别??”
“谢大人的意思是?”
谢玄奚猛烈地咳嗽起来。自从?剿匪归京,他便常以病容示人。
“李大人见笑了?,谢某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事因既然出在?两个必死?之人身上,大理寺又何须为了?他们去承受崔家与摄政王的怒火?”他说罢,复又低下头去翻看桌上的卷宗。
李节风明白过?来他的话,来不及朝他道谢更来不及请他保重身体,拔腿便往外跑去。
是啊!他怎么?就?没想到!
这天夜里,大理寺玄字狱忽然走水,所幸除了?狱中关押的犯人外别?无伤亡。
第二?天,大理寺的信报也送到了?崔府上。
得知自己是被丛霁摆了?一道的崔宝音还没来得及生气,又听见来人说丛霁昨天夜里被烧死?在?了?大理寺狱中。
她“啧”了?一声?:“真想问?问?他,当初买凶纵火杀害白家数十口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死?在?火海里。”说完她又摇了?摇头,“呸呸呸,我问?个屁!”
人都死?了?她还问?什么??
她可不想见鬼!
事情既然已经查得水落石出,崔宝音又转过?身去抱住祖母的胳膊轻摇,仰起脸眼?巴巴地望着她问?道:“今天我能出门了?吧祖母?昨天我在?府里憋了?一天,你?看我是不是都憋瘦了??”
大长公主摇了?摇头,心知孙女这性子,能在?家里待满一天已是十分不容易,又看她双手捏着脸,似乎极力想证明自己瘦了?的样子,忍不住笑道:“行了?,去吧。记得多带些?人跟着。”
得了?应允,崔宝音这才兴高采烈地出了?门,往谢玄奚府上去。
马车还没到宣平侯府,她便隐约听见一道女声?,等马车近了?,那道女声?也变得清晰起来:
“……你?怎么?就?不是我哥哥了??你?们雍州谢家,本就?是从?琅琊谢家分出去的,族老们好心好意让你?认祖归宗,记在?主支名下,这般好意你?不领受便也罢了?,却反而还将我们视作洪水猛兽,这是什么?道理!”
“你?以为单凭你?一个人,没有头顶这个谢字,太子少傅的位置,真能轮得上你??好,就?算你?谢玄奚有经天纬地之才,可若没有家族帮衬,你?又能笑到什么?时候!”
不用掀开车帘,光听这么?一大堆话,崔宝音便已经能知道这人是谁——除了?谢嬛不作他想。
她笑眯眯地探出头,唤了?一声?“谢小?姐”,和气地问?道:“方才我在?马车里听了?一会儿,有句话想问?问?谢小?姐。你?说你?头顶着的是谢字,那么?裴字呢?又被你?置于何地?”
谢嬛闻言,瞬时面色惨白。
她不是那个意思。
崔宝音弯着唇,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定京不是琅琊,说话做事之前,谢小?姐也当想想自己的身份才是,免得他日祸从?口出,你?却还不知缘由。害了?你?自个儿便也罢了?,若是连累了?他人,你?要?怎么?办?”
她方说罢,紧闭的府门便从?里打开,苍叙走出来,朝着马车微一拱手,恭谨道:“郡主来了?,我家公子说请您进去。”
崔宝音心情大好地下了?马车。
谢嬛跟在?她身后,也想混进去,却被守在?门口的苍叙拦住,他怀中长剑出鞘一寸,送客的态度十足分明。
谢嬛气得指着崔宝音背影的手都不住颤抖起来:“她可以进我为什么?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