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循着他的目光望去,了然道?:“那是本王府上的妾室,谢大人若是喜欢,今日本王便命人将她送去谢大人府上。”他朝谢玄奚暧昧地?眨了眨眼,“听闻谢大人至今仍未娶妻,身边也?是该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啊。”
他并不觉得谢玄奚是在看崔宝音。
固然崔宝音也?生?得好,但她那脾性,哼哼,他打从那丫头三岁的时候就断言,谁若娶了她,家里可别?想有安生?日子过了!
谢玄奚收回目光:“多谢王爷,只是……实是不必。”
他方说罢,便听见对面一阵喧闹声响起。
是郡主落水了!
谢玄奚来不及多想,阔步出了敬山亭,径直往对面去。
待到了池边,他才看清楚是怎样一副情景:齐王的妾室惊慌失措地?倚在婢女怀中,采棠与抱雪两个丫鬟正在拖拽欲要下?水救人的两个小厮。
他走过去,一脚踹上其中一个小厮心口,另一个小厮对上他阴鸷狠厉的目光,竟是被骇得往后退了几步。
“你们可谙水性?”
听谢大人这般问道?,采棠与抱雪俱是六神无主地?摇了摇头。
她们四人里,唯有折萱是会水的。她也?从来是跟在郡主身边寸步不离的,只是今日郡主将她留在了香云居,帮着晴娘协理?事务。
谢玄奚面色淡淡,不再多言,脱了外袍便下?得水中,将落水昏迷的少女从池子里捞起来。
采棠见状,连忙去将他的外袍盖在郡主身上,正要从他手中将郡主接过来,谁知谢玄奚却全然没有这个意思,只径自跟在姗姗来迟的管事身后,将她们郡主抱去了王府厢房。
“快快快,快看看郡主如何了,有没有伤着哪儿?”这头齐王也?带着府医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
将人放到床榻上,察觉到腰间被轻拧了一下?,谢玄奚面色不改,看向齐王,冷声道?:“今日之事……”
他方一开口,齐王便道?:“今日之事,绝不会有人传出去。宝音今日什么事也?没有,落水的是本王府上一名侍女,”他说到这里,语气微顿,冷眼环视房中众人,“听明白了吗?”
谢玄奚面色微缓,朝齐王轻轻颔首,以表示意。
就在齐王轻松一口气时,却又?听他道?:“方才谢某在池边看得分?明,王府中分?明下?人众多,缘何方才郡主落水,婢女呼救时,竟无一个丫鬟婆子下?水救人?还有这两个,”谢玄奚将目光移向被苍叙压着的两人,微微笑着问道?,“谢某竟不知,贵府女眷落水,也?能容得杂役近前?”
落水可以是意外。
但两名杂役不知避嫌,却就令人怀疑了。
那两名杂役犹不死?心,仍旧嚷嚷道?:“我等只是救人心切,还望……”
“一句救人心切便能掩盖你们居心叵测?”谢玄奚厉声喝问,“整座王府,竟只有你们二人会水?”
再怎么说也?是自己府上的下?人,被谢玄奚这般喝问,齐王一面觉得谢玄奚这人越俎代庖,忒没规矩,一面又?气这两个蠢货胆大包天?,竟然敢将主意打到琼阳身上。
“本王府中是决计容不得你们这般的恶仆,张权!还不快来将这两人拉下?去打杀了!”
事关琼阳,齐王也?顾不得什么家丑不可外扬,甚至庆幸有谢玄奚在这里,可以帮他做个见证——他可没有半点包庇这两个蠢货的意思,他们敢起冒犯琼阳的心思,他就敢让人将其打杀了给?琼阳赔罪。
至于琼阳是怎么落水的……
正在这时,齐王妃也?来了。
听见屋子里一片请安问好的声音,崔宝音适时嘤咛一声。
齐王妃进了门,谁也?不理?会,闻声便连忙扑到床前:“宝音?”
崔宝音艰难地?睁开眼,迷蒙地?望着她,有些迟疑地?唤道?:“舅母?”
她吸了吸鼻子,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舅母,池子里好凉!”
齐王妃爱怜地?将她揽在怀里:“好了好了,没事了啊,宝音快别?哭了,舅母的心都?快被你哭碎了。”
她一边说,一边伸手将她贴在脸边的发丝勾到耳后:“好端端的,怎么会落水呢?”
崔宝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道?:“是蕙兰夫人……我原是在和她说话……不知是哪里说得不对……她便动?了怒来推我……”
“我不是,”姚惜蕊见众人目光都?望向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我没有……”
采棠恨声道?:“我们当?时俱在池边,亲眼目睹,夫人还要狡辩么?”她看向齐王,竟是不由分?说地?跪了下?去,又?向他重重磕了个响头,再抬头时,额头上青紫一片,泪眼涟涟地?开口,“还请王爷给?我们郡主做主啊!”
“你血口喷人!”姚惜蕊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她抬起眼,亦是泪盈于睫,那形容说是肝肠寸断也?不为过,然而有了采棠那样惨烈的模样在前,她不管说什么,也?都?再难取信于人。
何况齐王只想早点结束这场闹剧,他脸色阴沉,正要开口,姚惜蕊便捂着肚子跌坐到了身后的椅子上。
齐王一时怔住,齐王妃见状,心中暗骂一声,转过头吩咐府医:“还愣着做什么?快去给?夫人诊治啊!”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崔宝音真?有些想笑。
齐王妃出身将门,平素便与齐王不对付,她喜欢高?大威猛的英雄好汉,齐王呢,也?嫌她不够温柔小意。两人貌合神离已久,只不过偶尔出现在人前时还是会装装样子,但也?装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