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奚从善如流:“我送郡主。”
崔宝音猛地一抬头:“不必了?!”
她怕她一会儿真按捺不住,揪着谢玄奚的衣领问他到底喜不喜欢她。
那就真完了?。
她说完便逃似的出了?宣平侯府。
苍叙纳闷地看着她的背影,好半晌,才回过?头来,谴责地看向自家公子。
虽然琼阳郡主是娇惯了?些?,但人还是挺好的呀,况且昨日还落了?水,他家公子再怎么样,也不该在这时候把?人气跑啊!
瞧人家郡主那匆忙决绝的背影,也不知道他家公子说了?什?么,把?人气成那样。
谢玄奚被他看得?皱眉:“你看什?么?”
苍叙吞吞吐吐:“没、没看什?么……”他说罢,又旁敲侧击地开口道,“公子,您方才跟郡主说什?么了??属下看郡主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生气?”谢玄奚默了?一晌,忽地笑?道,“你看错了?。”
是吗?
苍叙挠了?挠头,又道:“迟小姐来了?,公子见吗?”
谢玄奚反问:“俞坚那边,可有查到什?么?”
苍叙摇头。
说到这事,他不觉挫败:“我去买通了?俞家洒扫主院的杂役,听他说那那姓俞的等闲不出府门,素日里只在府中钻研书画,偶尔设宴请人过?府小聚,但也只是谈论金石书画之道。想?要查他的事……委实不易。”
谢玄奚轻“嗯”一声:“无妨。继续跟着便好。将迟小姐请进来吧。”
池秋樱提了?一只食盒,又带了?本书来。见着谢玄奚,她眼眸微亮,清声开口:“谢大人,我近来读书,常有不解之处,爹爹又总是忙于案牍之事,”她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只好来请教谢大人,不会打?扰到你吧。”
她从上回在家中见过?谢玄奚之后,便从心里觉得?他很不一样。他学识出众,却平易近人,没有半点恃才傲物眼高于顶的毛病,也不会像旁人一样,瞧不起她们?家满园的果树。
只是,他并不总到她们?家里来,她只好自个?儿寻了?借口找上门。
谢玄奚看她一眼,淡声道:“确是有些?打?扰。”
他说罢,苍叙连忙上前打?圆场:“迟小姐有所不知,我家公子……呃,这个?公务十分?繁忙……”
池秋樱沮丧地垂眼,却在下一瞬望见他腰间悬着的扇坠后又笑?起来:“没关系,既然谢大人公务繁忙,那我还是去烦我爹爹吧。”她说着,又道,“谢大人腰间这扇坠,做工委实太粗糙了?些?,倒与谢大人很不相配,我那儿有一只青玉秋蝉扇坠,改日给谢大人送来可好?”
谢玄奚微微弯唇,嗓音清淡:“迟小姐,你逾矩了?。”
池秋樱心跳快得?像是漏了?一拍,几乎是一霎时,她粉白的脸就变得?通红起来。她鬼使神差地抬起头,分?明?望见他唇边含笑?,再一细看,却发现他眼底幽深,没有丝毫笑?意?。
她咬着唇,强撑着道:“是……是我多言了?。”
……可那分?明?就是揽翠楼里烂大街的坠子,做工样式当然挑不出错,但谢玄奚、但谢玄奚值得?最好的呀。
她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又为?他的话几乎难堪地快要哭出来了?。
为?免一会儿真在谢玄奚面前丢人,池秋樱将食盒放下,便托称有事匆匆出了?花厅。
没过?一会儿,却见苍叙追了?出来。
池秋樱忐忑地停下脚步,连自己也说不清是在期待什?么,她正要开口问苍叙,可是谢大人有什?么话要同她说,却在下一瞬见着他手?里提着的食盒。
苍叙嘿嘿一笑?,双手?提着食盒往她面前一递:“迟小姐,您的食盒忘拿了?。”
池秋樱愣了?愣,软声解释:“这是我想?送给谢大人的……”
苍叙颔首装傻:“有劳您费心了?,只是府上厨娘不少,公子若欲进食,自会吩咐厨娘。这食盒……还是请您提回去吧。”
他既已将话说到这个?份上,池秋樱唯有接过?食盒,这才出了?侯府。
将人送走,苍叙总算长舒一口气,回了?花厅里复命。
“如何?”谢玄奚淡声问道。
苍叙叹气:“迟小姐的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属下知道公子做事自有您的道理,只是属下不明?白……”
谢玄奚手?里把?玩着那只从扇子上解下来的玉坠,小小的一枚平安扣,扣身透雕青竹灵芝。他拇指摩挲着青竹的纹路,淡声问道:“不明?白什?么?”
苍叙小心翼翼地道:“属下觉得?,您待琼阳郡主……似乎不太一样……”
从前他就隐隐约约有过?这样的感觉,但又觉得?大抵是他多想?,直到今日,见着公子对迟小姐也是一般的不假辞色后,他才恍然发觉,他家公子对旁的千金闺秀,但凡一句话能解决便绝不多费口舌说第二句,但对琼阳郡主……他仿佛总是很愿意?说话的样子。
哪怕是今天把?人都?气跑了?呢?他算了?一下,这两人待在一处见面的时间,可比迟家小姐之流要长得?多了?。
谢玄奚诧异地看向他:“你才发觉?”
他语气淡淡,却莫名有种郑重的意?味,又像是慨叹:“她在我这儿,从来都?不同。”
苍叙呆住。
谢玄奚斜斜睨他一眼:“还有事?”
“不、不……没事了?!”苍叙如梦初醒般回过?神,转身出了?花厅,回了?屋子里,倒腾出纸笔,洋洋洒洒地在信纸上写下四个?大字:夫人敬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