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二天夜里,他才终于回了宣平侯府。
“如何了?”听说暗探回来,苍叙急急忙忙找过去,“郡主那?边是不是紧张坏了,两天没过来看望公子,是不是在四处延请名医?哎呀要我说实在不必如此,只要郡主一来,公子自?然百病全消。”
他自?顾自?说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暗探还什么都没说,忍不住拍了他一巴掌:“说话啊你!”
暗探终于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地开口:“郡主、郡主似乎没将公子的事放心上。这两天里,她昨日见了宋襟寒,今日又让人传了底下?铺子的掌柜进?府,晚间还去和府里的花匠学了移种菊花。”
总之是忙前忙后?,日子过得极为?充实。
“这么晚了,你们二人在此商议何事?”
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随之一并响起的是自?家公子清淡的嗓音。
苍叙僵硬地看了一眼暗探,示意他别瞎说话,而后?才僵硬地回过头,看向自?家公子,干笑两声:“哈、哈哈,这么晚了,公子怎么来了?我们、”他眼珠转了转,飞快地想好了借口,“我们在说家里人的事,子乌家有个妹妹,今年该开蒙了,他担心妹妹吃不得读书的苦,是吧子乌?”
谢玄奚温声一笑:“是么?”
“可我怎么记得,子乌同你一般,是当初镇北军的遗孤,家里没有别人了。”
苍叙:“既、既是如此,想来是属下?记错了,哈哈!”
谢玄奚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看向子乌:“这两日里,郡主在做什么?”
名唤子乌的暗探看了一眼苍叙,却没得到回应,他想了想,还是如实地,将先前与苍叙说过的话又禀给了公子听。
谢玄奚面无表情地颔首:“知道了。”
苍叙心如死灰:完了。
过了会儿,他像想到什么似的,猛然抬起头:“公子,其实属下?还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谢玄奚眼皮微掀,淡淡问道。
苍叙虽然不知道这中间究竟出了什么事,但现在?问题显而易见,无非是?他家公?子想见郡主?,既然如此,办法也显而易见,那就是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从前郡主往他们宣平侯府走得多殷勤啊,人家身为女子,又有金尊玉贵的身份,尚且做到那般地步,没道理他们家公子能一直高高在上,不染尘埃。
但是?望着公子冷淡的眉眼,他终究还是?没什么底气,虚声道:“属下听说?,明日摄政王将要携王妃归京,郡主定然出城相迎,公?子何?不趁此机会,见郡主?一面?”
谢玄奚目光幽深,看了他许久:“谁与你?说?,我想见她?”
苍叙一哽:“是?、是?属下多嘴,还请公?子恕罪。”
他说?完,又深觉冤枉。
他跟在?公?子身边这么多年,有些话还要公?子明说?他才能领会意思的话,那他也太蠢了!
分明心里就是?这般作想,还不肯承认……苍叙在?心里默默想,也不知道他家公?子能嘴硬到几?时。
从前日下午得了丹茶姑姑的信,知道爹娘还有两天便要归京后,崔宝音一开始是?高兴,后来便开始紧张起来:爹娘不在?定京的日子里,她行事只是?随心所欲了一些,应当没有太过出格吧?
崔宝音心里装着事,晚膳匆匆用过后,便让抱雪来给她读话本子,好教她转移一下注意力,只是?这法子也不顶用,她听了一会儿,便觉得吵,自个儿将话本拿到眼前,看了起来。
后来竟也不知如何?就睡着了。
只是?睡得也不好。夜里醒来第一件事还是?想着爹娘要归京,索性将几?个丫鬟唤了进来,五个脑袋凑在?一块儿集思广益。
崔宝音抱着被子,不确定地看向她们,粉脸微红:“这大?半年里,我应当没做什么了不得的坏事吧?”
抱雪向来是?唯郡主?主?义,当即梗着脖子道:“郡主?行事自有道理,况且一不打家劫舍,二不烧杀抢掠,就连欺男霸女的行径也是?没有的,您这样尊贵体面,能做什么坏事?”
寄云也跟着点头:“倘若真有什么不好的事,那也一定是?旁人先犯到您眼前,您只是?给他们一点教训罢了!”
采棠张了张嘴,又沉默下去。在?她看来,她家郡主?确如抱雪寄云所言,是?天底下再?好的女子不过,只是?气性大?了些而已?,然而这也实在?不是?什么要紧事。
崔宝音:……
一时之间,她竟无言以对。最后只能点了折萱的名字,用饱含鼓励与期盼的眼神?看向她:“你?说?。”
折萱左看看,右看看,良久,她小声道:“郡主?,奴婢以为,往日不可谏,来者犹可追。昨日种?种?昨日死?,今日种?种?今日生,若是?因王爷王妃将要归京之故,郡主?实在?紧张,不妨做些实事,譬如王府名下铺子里一年的账本,虽说?是?到了年底王妃也会与管家查对,但郡主?不妨先盘查一番,以免到了年底王妃翻起旧账,一团乱麻,反而不美。”
“奴婢还听闻王妃喜爱花草,郡主?若是?想讨王妃欢心……”
崔宝音眼眸晶亮地打断她:“本郡主?亲自给娘亲的居处种?些花草,娘亲一定会感念我这个做女儿的孝心!”
到时候便是?有责骂的话,恐怕也说?不出口了。
一旁的采棠笑意盈盈道:“正?是?呢。”
崔宝音兴高采烈地揉了揉折萱的脸:“好聪明的折萱,不枉本郡主?疼你?。”她又转过头,雨露均沾地对一旁的三人道,“当然啦,你?们也很得本郡主?心意。明日下午,你?们几?人出府玩去吧,这些日子里,你?们也辛苦了。到时候一人去账房那儿支十两银子,喜欢什么便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