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叙被惊得?站起来:“这又是要去做什么?”
谢夫人呷了口茶,想起儿子?出门一趟,回来便?挂在腰间的,看起来崭新的荷包,翘了翘唇:“谁知道呢?”
崔宝音夜里回了迟芳馆,第一件事便是褪下厚重衣裙和里裤,低头?看了看膝盖,果然青了一片。
她身上就是这样,分明小姑娘撞过来也不?重,这一身皮,稍有磕碰就容易青红一片。
她瘪了瘪嘴,正要?叫折萱,却就听她在外头叩门:“郡主,谢大人着人送了东西来,奴婢进来了?”
“进。”崔宝音说罢,见?她推门进来,手里还捧了一个小盒子,她直起身子,探头?道?,“打开看看,里面装了什么?”
折萱应声去?揭盒盖,崔宝音又?急急道?:“给我?吧!我?来开!”
折萱忍着笑意将盒子递到她手里,看到盒子里装着的药瓶,崔宝音却愣了愣,她还以?为?是他又?送了什么新鲜玩意儿过来,怎么会是药膏?
折萱见?了,笑道?:“这不?是济安堂的药膏吗?专治跌打损伤,只是不?好买……咦,郡主您受伤了?”
崔宝音抿着唇,低头?看了看膝盖上的淤青。
真奇怪。他难道?还能未卜先?知?
谢玄奚自然不?能未卜先?知,他只是担心她。
他捏一下?她手的力道?重了些,她手上都?要?泛起红印。被小孩撞到,纵然冬日里衣裳穿得厚重,但难保不?会有事。
正月里,定京城中各家宴饮不?断,直到上元前一两日方才清净下?来;百官们却从初四便结束了休假,开始处理公务,好在将到上元灯节,也能得十日假期。
正月十二这天,崔宝音一大早便借口有事出了门。
她已经随爹娘四处赴宴赴了整整十来天,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了。然而摄政王作为?京中炙手可?热的权贵,自年前起便邀约不?断,若不?是夫妇俩商量着将能推的都?推了,只怕她还得这么奔波劳累到月底去?。
“也不?知我?这是什么劳碌命。”她躺在茶楼雅间里的软榻上,捶了捶腿,叹气道?。
折萱蹲下?去?给她捏腿按摩:“过了这几?天就好了,郡主姑且忍忍。”
采棠又?适时为?她奉上温凉的牛乳茶,崔宝音接过来喝了一口,舒服地喟叹出声。
定京尚且天寒,但这茶楼里的炭火也烧得忒旺了些,她不?过坐了一会儿功夫,便觉得口干舌燥。
喝完茶她才答折萱的话:“但愿吧,这些天笑得我?脸都?快僵了。”
她说?着,又?揉了揉自己的脸,正在这时,门忽然从外头?被撞开。
崔宝音猛地坐起来,往外望去?,便望见?一张凄惶而皎如新月的一张脸,她脸上披挂着清泪,眉淡而弯,更显得一双眼乌沉发亮。与她跌坐在地上,弱柳扶风一般的身姿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门外迫近的叫喊声:
“我?倒要?看看你能跑到哪儿去?,你爹都?说?了要?将你许给我?,你自当是本公子的人!”
崔宝音缓缓皱起了眉,偏过头?看了折萱一眼。
折萱会意,立时起身去?到门外,厉声呵斥道?:“何人在此喧闹,扰郡主清净?”
崔宝音则是起身去?将跌坐在门口的女子扶了起来,略略打量了一下?她的穿戴首饰,俱皆精致,气质幽冷,亦不?寻常,不?由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家的姑娘?”
那?女子感激地望向她,又?将手从她怀里抽出来,勉强站稳后,方福了福身,低声道?:“回郡主的话,臣女名?唤瑶簪,家父是翰林院侍读学士徐瑞。”
崔宝音点了点头?,又?问:“我?遣人送你回去??”
徐瑶簪惊惶地望了她一眼,又?低下?头?,语调轻软:“多谢郡主好意,只是……”她探出头?去?看了看外面的情形,松了口气,“不?敢劳烦郡主,我?的随从就在楼下?。”
她说?罢,又?是一福身,紧接着便往外行去?。
折萱喝退了前来闹事的人后,回过头?就见?着方才那?跌撞进雅间的小姐已经走?了,好奇地向一旁的抱雪问道?:“怎么回事?”
抱雪摇了摇头?,又?看向自家郡主。
崔宝音已经回了软榻上躺下?,慢声道?:“一时看不?清楚的事,日子长了,也能明了几?分。”
她一进茶楼便对掌柜的亮明身份,整个二楼都?被她包了下?来,是有多巧,徐瑶簪才能避开掌柜和跑堂的视线,上到二楼来,还误打误撞地进了唯一一间有客的雅室。
但是没关系,徐瑶簪既然没做什么,她也愿意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转眼便是上元。
去?年上元灯会,崔宝音也和贺初窈出来看过,两个人没走?一会儿便嫌街上人太多,于是转头?去?了早就命下?人包下?的酒楼雅间,一边吃喝一边看楼下?长街的彩灯百戏。
虽然看得不?太清楚,但好歹也是看过了。
今年上元,崔宝音在家里托着下?巴想,要?怎么过呢?
谢玄奚一早给她来了信,说?是东宫有事,他今日恐怕要?很晚才能出宫,让她夜里可?去?与贺初窈和裴信姝一道?看灯,不?必等他。
可?贺初窈和徐青驰约好了,两人如今也已议亲,婚期就定在五月,况且徐青驰老是写信骂她霸占贺初窈太多时间,崔宝音虽然很看不?上他没能耐留住贺初窈的人和心于是转移矛盾的做派,但她也不?至于在这时候去?拆散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