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宝音的确饿坏了,她咽了咽口水,慢吞吞地爬起来,又让他?出?去,“我?要更?衣了!”
看见她锁骨下一片红痕,谢玄奚眼神微暗,从善如流地道了声好。
他?确实该出?去。
若是再做些什么,恐怕真要把她吓得回家了。
见他?还算识相,崔宝音轻哼一声,唤折萱与采棠进?来,服侍她更?过衣后,又让抱雪与寄云将饭菜端进?来。
她要在屋里用膳。
几?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没有动作。
崔宝音这才想起来,在被她敷衍过去的那些事里,还有第二日要早起向婆婆请安的规矩。
她顿时?急忙起身道:“先去向母亲请安再回来吃吧!”
都怪谢玄奚,怎么也不提醒她!
还有折萱这几?个人,吞吞吐吐半天也不开口!
难不成她是那种?仗着郡主身份,便胡作非为,不敬尊长的人吗?她瞪了她们一眼,就要往外走,谁知一出?门就撞到谢玄奚,分明是自己走得急没看路,她却捂着额头倒打一耙:“你怎么走的路?”
谢玄奚笑着揉了揉她捂着的地方,揽过她的腰往里走:“这么着急要去哪儿?先坐下把早膳吃了。”
崔宝音哪里吃得下,看他?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更?着急了些,“你也别吃了,还没去向母亲请安,你倒是吃得下。”
谢玄奚拉过她的手,将她扯进?怀里,笑道:“母亲那边我?一早就让人去说过了,无?妨的。”
“那、那也不行……”崔宝音红着脸挠他?,不高兴道,“你这人怎么这样?!”
都不经过她的同意!
她捂着脸,觉得自己简直没脸见人了。
“行的。”谢玄奚温声安抚过她,又道,“方才王府的人来给你送了信,说是从虞州送来的。”
崔宝音果然被他?的话转移了注意力:“真的?信在哪儿呢?”
虞州来的?是晴娘还是瑶簪?
两人说着话,折萱等人已经将饭菜摆了进?来。谢玄奚为她盛了碗汤:“先吃饭。吃过饭就给你看。”
崔宝音从他?怀里挣脱,绕到他?对面坐下,也不喝他?盛的汤,慢吞吞地舀了粥喂到嘴里,看他?似乎要给自己夹菜,她连忙将碗碟往后撤了撤,总之一副坚决与他?割席的样?子?。
谢玄奚微微垂眼,夹菜的动作顿住,好半晌,他?慢声叹道:“皇上准了我?两月婚假,我?还想着可以借此机会带音音到处游玩一番,毕竟不要辜负了春光才好,既然音音这般不喜我?,想来也不会愿意与我?同游了。”
两月婚假?
崔宝音狐疑地看了看他?,又飞快地低下头,拿勺子?在碗里搅了搅,小声嘀咕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寻常官员可只有九天婚假。”
谢玄奚弯唇轻笑,待一筷豆腐稳稳当?当?地落到了她碗里,方才道:“你也说了,那是寻常官员。”
崔宝音一边捏着勺子?在粥碗里搅,一边好奇地问?:“你有什么地方不寻常?”
谢玄奚抬手,拍了拍身边的凳子?,示意她坐过来,挨着他?吃饭。
崔宝音皱了皱脸,犹豫了一会儿,磨磨蹭蹭地捧着碗去到了他?身边坐下:“好了吧?现在可以说吧?”
谢玄奚却还是那句话:“先吃饭。吃完我?慢慢和你说。”
崔宝音气?死了。
把她当?小孩儿哄?
她翻了个白眼,气?呼呼地端着碗又跑到他?对面坐下:“爱说不说,你想说我?还不想听了呢!”
崔宝音吃完早膳,便?急急忙忙地拉着谢玄奚往岁安堂去。
宣平侯尚在雍州戍边,无诏不得还京。是以整个侯府里,如?今也就只侯夫人这么一位长辈。
进了岁安堂里,见?着侯夫人?,崔宝音记着临出门时黛栀姑姑和折萱采棠给她补过的课,就要屈膝,却被她一把扶住,拉了起来?:“咱们家里没那么多规矩,你从前如?何,现今往后便?只管如?何。”
崔宝音红着脸,低声说了句“谢谢母亲”,又向?她敬茶。
侯夫人?接过茶盏,满饮一口,便?给她早早备好的见?面礼。
两家定亲时她就想给了,又怕这样急切吓着她,这才捱到今天。
她拉着儿媳的手,先是看了眼?儿子?腰间的荷包,又想起昨日见?着的寢衣,两样东西,针脚疏密不一,想也知?道分别出自谁手。从前她还担心儿子?是个冷冰冰的木头性子?,不懂得知?冷知?热,会给宝音委屈受,如?今看来?,倒是个会心疼人?的,她便?也就放心了。
谢玄奚陪在一旁,见?母亲给了妻子?见?面礼,便?开始同她说起自己小时候的糗事,他已经饮了三盏茶,他娘却还没有停下的意思,终于忍不住轻咳一声:“母亲,为了给您请安,音音早膳只随便?用了一些,一会儿我们还得进宫……”
太后特?许宝音出嫁行公主规制,皇上又准他两月婚假,于情于理,他们今日都该进宫谢恩。
侯夫人?一听果然嗔怪地道:“自己的身子?要紧,请安这事,早请晚请都一样,这么急做什么?但进宫这事确实耽搁不得,母亲这就让人?传膳,你再用些粥点?小菜,可好?”
谢玄奚拿巾帕拭了拭唇:“华微院中下人?已备好了,便?不劳母亲操心。”
他说罢,崔宝音却扭了扭身子?,贴着侯夫人?的臂膀,仰脸道:“不,我就要在母亲这儿吃。”
眼?见?得儿子?被噎住,侯夫人?得意地翘起唇角,示威似的,拍了拍儿媳的手:“好,那?就在母亲这儿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