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母亲说,盛恩伯夫人这一场花宴,特地着意邀请了宣平侯夫人……这在以往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毕竟盛恩伯府很有些?文人清高,向来以谈笑?有鸿儒而自得,设宴邀约宾客时,对武将之家可是一眼都?不会多看的……这场花宴,不出意料又是为着谢玄奚去的。
崔宝音冷哼一声:“要么他不喜欢我,要么就是他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才让旁人觉得他意不在我,有可乘之机。”
“那你?呢,你?怎么想?”贺初窈支着下巴问她。
崔宝音下巴轻抬,语气?轻飘飘的,仿佛好友是在问她今天早上?吃了什么,满不在乎地答道:“不喜欢我的人,我也?不喜欢他。”
恰在这时,有人踟蹰着走近,朝两人拱手作了一揖:“贺小?姐,郡主……”
崔宝音没好气?地抬起脸,下一瞬,却在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后,转换态度弯了弯唇,语气?柔和地看向来人:“怎么了?”
“我……”容色清俊的少年郎君涨红了脸,一双眼明亮而饱含希冀,期期艾艾地开口,“明日金明池与琼林苑就要开了,郡主可与友人约好了么?若是没有,我、我……”
谢玄奚走近了,恰便听到这句话,他扯了扯唇,挡在两人中间,略一颔首,温声笑?道:“抱歉,郡主已与谢某约好了,公子还是另邀他人吧。”
崔宝音从他身后歪出脑袋,也?同这位没印象的世家公子道歉:“抱歉啊,我明日要在家中学插花,不打?算去金明池。”
那公子看了看谢玄奚,又看了看郡主,红着脸温文道:“那我等下回郡主得空。”
贺初窈适时起身:“才想起来我也?还有事,就先走了,晚些?时候再来寻你?。”
谢玄奚转过身看向崔宝音,有些?困惑:“为什么不跟他说实话?”
崔宝音轻哼一声:“实话就是我明日要在家里插花,不出门去金明池了。”
谢玄奚好脾气?道:“好罢,那我也?不去了。”
崔宝音轻轻踢了踢面?前的碎石子:“你?去呀,你?和盛恩伯府的小?姐去,再不行,张家李家王家,不都?等着你?做他们的乘龙快婿?”
谢玄奚总算明白了她好端端的又生的什么气?,他轻声叹道:“是啊,他们都?等着我做乘龙快婿。然而我心里,自始至终,却也?只惟一人而已。”
崔宝音结结巴巴地开口:“谁、谁啊?”
谢玄奚眼皮微掀:“谁在明知故问就是谁。”
崔宝音瞪他:“我怎么明知故问了?分明是有些?人话不说明白,还在这里倒打?一耙!”
谢玄奚眉眼温和地看向她,声音低低地笑?道:“怪我话没说明白,只是音音……我以为,我的心意已经够明显了。”
——纵十?年如梦,亦愿梦中与吾妻,好景共,两心同。
番外四怀娇雀崔宝音发现自己变成了……
距离崔宝音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芙蓉鸟,已经过了一盏茶的时间。
一盏茶前,她第一反应是想办法写封遗书。她怀疑自己目前的情况是梦中身亡,借鸟还魂。
那些神鬼志异的话本里都是这?样写的。
但?是她很快便冷静了下来。
因为她发现谢玄奚还好端端地睡在她旁边,而床上,并没有?她的尸体。
所?以她应该是整个人变成了一只?鸟?好好好,虽然手变成了翅膀,脚变成了爪子,但?至少身体还是自己的身体。
更何况——借着窗外晨曦的微光,她费力?地扑棱着翅膀飞到了妆镜前,左看看右看看,对自己浑身银朱色的羽毛满意到了极点。
她琼阳郡主崔宝音,就算是变成鸟,也是最漂亮的那一只?。
“音音……?”已近寅时,谢玄奚醒来,枕边不见?妻子,哑声唤着她的名字。
崔宝音向来睡得深。他每日寅时起?身,偶尔不小心动静有?些大,他担心自己将妻子吵醒,忧切地向床上望去时,却见?她也只?是皱着眉哼哼两声,又翻过身继续睡,半点没有?要醒的意思。
这?还是两人成婚以来,第一回?,他醒了身边却不见?她人。
但?是很快他便察觉出不对。
身侧的被褥没有?一点温度,昭示着妻子早已不在他枕边。
他连忙起?身披衣,将要出门时,却听见?两声清脆的鸟鸣。
他循声望去,看见?一只?通体银朱色的芙蓉鸟。
崔宝音扑棱着翅膀飞到他眼前,急切地想和他说话:“是我呀是我呀!我是你?的音音呀!”
但?是出口却只?有?啁啾的鸟鸣声。
她泄了气,飞回?梳妆台上,张开翅膀将自己环住。
人鸟殊途,别?说谢玄奚了,她爹娘在这?儿,恐怕都认不出她来。
怎么办……她迷茫地抬起?小脑袋,难道她以后真的要去当一只?鸟?每天喝露水吃虫子?苍天……这?可?真是惨绝人寰啊……
谢玄奚却仿佛失了神一般,扶额坐回?了床上,看着妆镜前的小鸟,迟疑着开口:“音音……?是你?吗?”
崔宝音眨了眨眼,啾啾叫了几声:“你?能听懂我说话吗?”
谢玄奚快步上前,将她捧在手心:“能……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发生了什么?”
崔宝音歪了歪头:“我也不知道呀,我一醒来就变成小鸟啦!”她想了想,“我以前的碗都用不了了,你?得重新给我找个小碗,还有?睡觉,我要一个小窝和一床小被子,要最轻最软的料子,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