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小弟子的话犹在耳畔。
【我们平时都不被允许靠近阁主的房间的,也只有阁主见哪一位重要的客人才会邀请他过去】【我记得的不超过一掌之数。】
一掌之数。
玉相逢……
我不知道原来除却身体的疾病,原来被情绪击中也是如此难熬。
像是做了高强度的训练,几乎要将骨头拧断的酸软。
里面的人似乎因为没有听到应答,有些警惕起来,“什么事?”
我定了定神,将情绪压了下去,“药石。”
屋子里传来一阵声音,莫名有种兵荒马乱的错觉,我竟然有些想笑。
这两个人突然被人发现了不为人知的亲昵,原来也会慌张。
房门打开,果然看见了玉相逢,玉相逢依旧穿着那一身火红的轻薄衣衫,大开的领口露出的肌肤带着玉似的莹润。
我下意识地别开了头,竟然还有心思想,奕之倒也是心大,想到叫我这样的不怀好意之人看到,莫非就不会吃味?
不过这是这两人的事情,与我又有什么干系。
“神医……”玉相逢的脸上有些尴尬,他没带那张火红狐狸的面具。
奕之从他身后走出来,一向梳理整齐的长发还未束起,有些散乱,他没带斗笠,面上的长羽面具似乎也是匆匆扣上的。
像是我打搅了什么事情。
罢了罢了。
我突然觉得有些想笑。
我今早知晓心意,中午就得知心思错付,如同话本子般戏剧,也不知算是上天的惩罚还是垂爱。
我定了定神,虽然心悸不能霎时收回,却能将情绪掩藏,这两人都是可交之人,我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心思使得三人生了嫌隙。
我于是便点点头,如同从前一般似乎对什么都不甚在意。
“阁主,我这次来想买些消息。”
奕之颔首,“神医稍等。”
果不其然他两人去了卧房,大抵是收拾残局,房中还带着淡淡的甜香,与奕之本身的气息交杂在一起,仿若一场缠绵。
我面无表情地坐在原地,神色如常,实则有些坐立不安,这次的清醒手段实在是过于强烈,心中哪里还能剩下什么悸动。
直到这时候我才发现从前不被在意的细节,譬如玉相逢提及奕之时神情的古怪,又譬如两人有些相似的小动作——不是朝夕相处过,怎么会染上对方的习惯。
玉相逢似乎对我的头发格外在意,那夜屋檐上趁着一夜月华为我束发,沾了我的毒被喂了解药,奕之也在饮酒时将一片桃花从我发上摘下,何其相似。
只怪我从前感情淡漠,对周围的事物太过不用心,直到这时才想起当初接近奕之,是因为他身上若有似无的熟悉感——确实熟悉,他与玉相逢如此相似。
我整理着心情,等奕之再出来,说玉相逢有事先行离去,我已然能做到一切如常,想来就算是蓝琢在这里,也看不破我心事。
“神医……想买什么消息。”
我闻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甜香,分不清是从他身上传来还是本就残存在空气中。
“关于银针仙与孟迩崆的。”
“如果是关于这两人的关系,我可以送给神医。”奕之干脆地说,“银针仙是孟迩崆的下属。”
我还是有些惊讶,“不是朋友?”
“不是。”奕之为我倒了一杯茶,“银针仙从前是孟迩崆的下属,现在是孟溪的。”
听到“孟溪”两字,我只觉心头一跳。
我记得之前孟溪袭击过庄乘风,只为看他面容。
我深吸一口气,冲他点点头,“多谢。”
我起身欲走,奕之却叫住了我,那一瞬间其实我想的却是他是不是发现了我对玉相逢的心思,好在没有。
“神医的方子很有用,以后若是要用什么消息,尽管来问我。”
这可不像是奕之会说的话,可是隔着长羽面具,他漆黑的眼睛如此澄澈,让人忘记了他常说自己是一个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