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乘风心微微下沉。
孟溪目送他离去。
突然,庄乘风运起轻功,一个燕子折返,冲到了孟溪面前,他的速度很快,就像是一阵风。
孟溪下意识地抬手防御,那一盏提灯随之提起,照亮了两人的面庞。
孟溪与庄乘风四目相接。
孟溪一抖,握刀的手竟然握不住那一盏提灯。
提灯落地。
灯灭。
风起。
……
自那天之后,庄乘风再不曾见过孟溪,他想问孟溪行为反常的缘由也没有机会,直到时间又到了他应当外出游历的日子。
那一天天气晴好,柔软的柳条翠色盎然,亮得晃眼。
原本按照计划,他两人应当一同外出才是。
他想推迟外出的时间,游历又不是确定了时间的任务,还是孟溪的状态更让人忧心,可奇怪的是,孟溪却坚决不同意。
曾经缠着庄乘风要和他一起外出的孟溪,这次说让他先行,说的很决绝。
不,或许,说的更加严谨些——他连庄乘风的面都没有见,只是给他写了一封信。
庄乘风收到信的时候,心中升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诞感。
两人的房间极近,短短数息就能见面,何必用得着写信?
躲我躲得这样彻底,就连我要外出游历了,都不肯送我一程?
信中没有解释这些日子莫名其妙的躲闪,只是说,让庄乘风照常去游历,信他,等庄乘风回来,他会給庄乘风一个答案。
庄乘风拿着信,都要气笑了,任谁发现自己的挚友有一日没有缘由地开始躲避自己,整日整日见不到人影,想坐下来好好谈谈对方也不接话茬,只是躲避并转移话题,想必都会生出火气来。
我与你交心多年,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说的,我在你心里这样不值得信任?
庄乘风在心里想,去你的吧,你的事谁爱管谁管,我要去游历了。
他带着火气,整理好了自己的包裹,在一个晴天走出了孟府。
***
庄乘风这次走得很远,到了西山。
西山不是一座山,而是西方的大片区域,山脉绵亘万里。
他坐在酒馆,听着街边的叫卖声。
西方与中部相去甚远。
这里没有有买花的少女挎着篮子,头上带着嫩黄的迎春花缠成的发簪,将铃兰编织的手链展示给路人——却有诸多罕见的瓜果,高耸的山脉带来了“十步不同季”的奇观,使得不同季节的瓜果可以同时出现,而昼夜较大的温差让西山的果子极其甜蜜。
这里没有面前的小摊面摆的满满当当的吹糖人的老爷子,从游龙飞鸟到树木花草,栩栩如生——却有诸多精巧的小玩意儿,西北的环境给予工匠难得的灵感,从木雕笔筒,到匕首长弓,应有尽有。
庄乘风买了一根糖人,尝了一口,甜蜜的麦芽味道充斥口腔,像是吃了一口春天。
西山地带,天高云淡,视野开阔,民风彪悍,人们对于江湖人,似乎也少了些恐惧。
“听说了吗?教主今日去天魔教将那群渣子都收拾了。”
“真不愧是教主,教主威武!”
“你那个消息都是什么时候的老黄历了?小魔星昨日还将周家给抄了呢。”
“啊?什么周家?是、是那个周家吗?”
“对啊,就是周富豪他家。”
“真是大快人心!那混帐仗着自己和县令有点关系,把老孟家的闺女给抢走了,老孟去告官,被直接抓进大牢里去了,对外面还说是因为老孟卖的鱼吃死了人,我呸!”
“哎,我也听说了,不只是那个小闺女。就连周兴镇那边,那村头的王寡妇、被封了贞洁牌坊的那一位。”
“……唉,真是作孽哟。”
在酒楼,总会很容易就能听到种种消息,众人的讨论声是对这一处所在最好的评价,听着这些议论声,庄乘风有些惊诧。
相比起魔教在中部狼藉的名声,在西山魔教的名声竟然出乎意料的好。
在这里,百姓与武林之间的关系似乎更加密切了,人们对于武林中所发生的事件津津乐道,寻常如同讨论起邻里。
庄乘风不知道魔教确实是被误解了,还是这些民众已经被洗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