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这个狗洞也一直没被堵起来。”
“我抱着血淋淋的小妹,顺着狗洞钻了出去,抓住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求助,那人见我一身血,吓了一跳,当即带我飞过了院墙。”
“现在想来,我的运气还是很好的。”
“那人便是当初鸳鸯谷的谷主,我母亲的师父,我的师祖。”
“她将母亲救活了,收拾好了府中后事,带着我与母亲回了鸳鸯谷。”
“鸳鸯谷中皆为世中受苦的女子,她们知道了母亲的遭遇,对我们母子二人很好。”
我抿了抿唇。
原来他是这样进入了鸳鸯谷。
“母亲醒来之后,几乎要疯了,复仇成了她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师祖怜惜她苦难,将她收做关门弟子。”
“她天资很好,以年过二十的‘高龄’习武,进度却一日千里,师祖曾多次感叹,若是母亲自小便开始习武,天下第一的名头便要落在母亲身上。”
原来玉相逢的天资是传自母亲。
玉相逢笑着笑着,突然轻叹一声,说不出是难过还是怨恨。
“但是母亲疯了。”
“我与父亲有几分相似,她看见我,便会想起那个畜生,想起从她腹中剖出的、已经有了人形的小妹。”
“她意识不清醒的时候会打我,有时候用手,有时候用藤条,最严重的一次,若不是师祖及时赶到,我就死了。”
“但是她清醒过来,又会抱着我哭,一边落泪一边为我清洗伤口,包扎上药。”
“她很爱我,但也恨我。”
“我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她,有个混账还在世上活着,逍遥快活。”
“尤其,我还是男儿身。”
他说到这里,忍不住调整了一下坐姿,苦笑道,“幸好师祖来得及时,否则我就要变成女儿家了。”
我沉默着,不知该怎么安慰他,只得碰了碰他的酒坛。
他反而“噗嗤”一笑,伸手揉了一把我的脑袋,仰头灌了一大口酒。
“我没事,都已经过去了。”
我张了张嘴,嗓音干涩,我想说些什么,末了,却问,“你怎么不跑?还未曾习武吗?”
玉相逢道,“你与我师祖母亲问的倒是一样,都问我为什么不跑……”
他摇摇头,“其实她们不知道,她不打我,便会去划自己的脸,抓自己的头发,用各种方法自残。”
“她始终觉得,若自己没有这幅容貌,便不会给家里招致如此灾祸。”
“小时候我觉得,既然她要打就打好了,我是男子,天生比女子更皮糙肉厚,大不了我勤加修炼,练得一身捅破铁骨,随便她打。”
“我总觉得,她发泄出来就会好了。”
“可惜,后来她还是死了。”
玉相逢垂着眸子,面上蒙着阴影,看不清神情。
“在三年之后,母亲穿着一身丧服,在他们大婚之日,一刀捅进了父亲的心脏。”
“父亲直到死也没有想到,母亲居然还活着,自己竟死在他一直当做调剂的、母亲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