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日便要回孟家了。”
庄揽黛听后愣了愣,感叹,“时间过得真快啊。”
孟迩崆仰面躺在了草地上,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今晚喝酒?”
庄揽黛侧头看他,笑道,“难得见你这样……嗯、放纵。”
孟迩崆看着天空中丝丝如棉絮般的云彩,出着神。
马上就要回家了。
这两年来,他们三人走过万水千山,看过万千风景,打下赫赫声明,江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也算是“衣锦还乡”了吧?
他终于不再是“孟家公子”,也不是“孟家主的儿子”,在这两年里,他让整个江湖洗净了对他的无能印象。
如今,他是整个江湖年轻一辈的领头人之一。
他应该高兴才是。
但为什么居然有些失落?
这股失落的怅然从他接到父亲的家书起,就笼住了他。
庄揽黛是个很细心的人,他或许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失落,于是洒然笑道,“好,那今晚就不醉不归。”
他们三人,谁都不会做菜,也没什么忌口,便找了最大的一家酒楼,招牌菜全都点了一遍,乱七八糟,也没看具体是什么菜。
左右他们本就是为了痛饮。
赤鸯挑了一筷子阳春面,一仰头喝了一杯酒,庄揽黛哭笑不得,“你这阳春面就酒得是什么味道?”
赤鸯舔了舔唇,“下酒菜,自然是喜欢的才叫下酒菜。”
孟迩崆则喜欢吃卤牛肉,微硬而湿润的咸鲜牛肉切成片,一片牛肉一口酒。
孟迩崆是个极为克制的人,平素鲜少见他饮酒,即便是喝酒,也未曾喝醉过,今日却将烧刀子当水喝,不一会便已经晕生双颊,眼看着便是醉了。
“孟远,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庄揽黛也有些醉了,他不常喝酒,酒量不好,不过喝了点果酒便觉得有些漂浮,平时以他的性格,绝不会直接开口问,只会等着孟迩崆说出来。
孟迩崆伏在桌子上,侧头看向与他结伴行走江湖两年的好友。
分明当初他是一时昏头才会加入两人的队伍,没想到却也是一路走了下来。
白衣刀客,青衣公子,杏衫女侠。
落月刀,青衫客,鸳鸯剑。
孟迩崆不得不承认,回首过往二十年时光,这两年竟是最快活的。
或许是饮酒的缘故,他压在心底的那些情绪与心事,突然活了过来,要从他的嗓子里钻出来。
“明日便要与你们分别,有些不舍。”
赤鸯笑道,“又不是再不相见,我游历四方,揽黛与你相隔不远,闲暇时便可出来一同游玩。”
她拍了拍孟迩崆的肩膀,“让你父亲看看,我们的落月刀是何等豪杰。”
烛火摇曳,孟迩崆又看见了她眼底的星星。
孟迩崆轻轻吐出一口气,又喝了一口酒,他看向庄揽黛,庄揽黛看似是在笑着,可眼底含着淡淡的担忧
这种担忧温柔地像母亲的怀抱,即便孟迩崆有时会嫉妒庄揽黛遮了他的风头,他也不得不承认,不论是怎样的挑战与战斗,身后有庄揽黛就会安心。
他又喝了一口酒。
“你们在见到我之前,想必都听过我在江湖上的名声……”
孟迩崆在出江湖游历之前,其实名声并不好。
过于强势的父亲,对他的要求近乎严苛。
在外也从来没有给过孟迩崆一点尊重,一旦有不满,便会非打即骂。
他不止一次当着外人的面,指着他大骂“庸才”。
孟迩崆的悟性根骨其实没有父亲说的这样糟糕,在江湖中虽称不上绝佳,无法跻身顶端,却也在一流之列。
当之无愧的顶端,一个是比他年岁大的铁面阎王阎恶,一个是身子骨不好、空有一身绝佳悟性却不能习武的庄揽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