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又要说什么呢?
掌心的手机震动,应筠满怀期待地点亮屏幕,眼底的光亮却骤然暗淡下来。
是苏令仪的消息:「阿筠,这里不好打车的,你在门口等一等,妈妈送你回去。」
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吗?
即便已经经历了那么大的争吵,闹得那么难堪,一转头,又能装作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应筠的胸膛起伏着,压抑的,痛苦的……各类情绪交织在一起,那种喘不上的感觉又隐隐有了要爆发的趋势。
没做多余的思考,应筠撑开伞,抱着宁可走下山也不要和苏令仪碰面的念头,坚定地迈出步子。
可脚步未落,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呼唤声,“应小姐,请等一下。”
是道男声。
应筠问:“有什么事吗?”
“您是应小姐吧,夫人让我留住您,这里不太好打车的,她送您回去。”
应筠没有犹豫,踏进雨里,“不用。”
“可是……”那人在身后为难的还想说些什么。
她离开的步伐果决,坚定,绝不回头。
应筠倏然想起自己五岁那年,苏令仪离开的那天,她的脚步,亦是如此。
可蓦然回首,应筠才发现,那些她自以为已经淡化的过往,早在最初的开始就在她生命中镌刻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直至今日,才被得以发现。
应筠每迈出一步,心中油然生出的可悲感就愈重一份。
她苦涩地勾起嘴角,暗自低嘲,她们还真是母女啊。
一样的狠心。
车内。
裴霁川第五次接完高迹星那头催促的电话,转头问:“先生,我们出发吗?”
叶嘉淮凝着窗外渐近的孤影,那株在风雨中摇曳的翠竹。
他掸了掸烟灰,指尖的烟已经快燃尽,“抽完这支。”
猩红湮灭,车窗升起,车子却并未如预计的一般离开。
两声清脆的“咚咚”敲窗声,牵绊住即将滚动的车轮。
凝着水珠的睫羽轻颤着,拢着眼波中的清愁,就那么懵懂无助地望进来。
贴着车膜,应筠看不见车内,只能抱着颗七上八下的心等待。
车窗复又降下。
她躬着身子,粲然咧开嘴角笑了一下:“叶董,我打不到车,您能不能载我一程啊。”
走近的每一步她其实都在思考要怎么开口,有惶恐,有担忧。
应筠也知道她今晚有些得寸进尺了,一次又一次地要求他帮自己。
可踩下的脚步却从没变过方向。
今夜的天空被乌云笼罩,看不见星辰,看不见明月。
踏下台阶,离开光源,她在这场凄风苦雨里,唯一能看见的光亮,就只有这儿了。
应筠握着伞,弯久了的腰有些发酸。
她抿唇想,她应该知道答案了。
没有强求人家一定要帮自己的道理。
那句“不能就算了,谢谢叶董”的说辞已经到嘴边了,没来得及张口,又咽了回去。
料峭的秋风将他飘渺的嗓音送入耳中,滚过耳膜,引起一阵心头的颤动。
他说:“还不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