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坦荡的人脑子转不过弯来,应筠把他这句话当作是拒绝。
意料之中的拒绝,她今天是真的有点蹬鼻子上脸了。
她委屈什么呢,本来他们就不熟,愿意载她一程就不错了,没什么好委屈的。
而且,她这样贸然跟着他,算什么意思。
“对不起啊,是我冒昧了。”应筠勉强地勾起嘴角,眼底的湿意却越来越重。
她慌忙低下头,怕又在他面前哭。
应筠不是个爱在旁人面前表露脆弱的姑娘。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那么的哽咽,“叶董,您让司机给我放前面地铁口就行了,我坐地铁回去,今晚真的是麻烦您了。”
现在这个点,她应该还能赶得上末班车。
车子还在继续往前行驶,没在她所说的地铁口停下来。
前后座的隔板也升了起来。
“晚了。”叶嘉淮冷声道。
什么晚了?
应筠懵懂不解地抬头:“叶董……您说什么?”
她一抬头,亮晶晶的泪就从眼眶里滚了出来。
之前也没发现她这么爱哭。
明明是被人欺负成那样都梗着脖子不掉眼泪的姑娘,到他面前,今晚的眼泪跟水龙头开闸了似的。
叶嘉淮是最厌烦看人掉眼泪的人,哭哭啼啼的能解决什么问题。
家里小辈都知道这点,有挨了骂的,但凡他在场,眼眶红了都只敢扯谎说是发炎,生怕再挨一顿训。
只有眼前这姑娘,还没说什么呢,眼泪倒先掉下来了。
可怪就怪在,他一点也不觉得厌烦,甚至觉得她在自己面前不逞强的感觉,还挺不错的。
如若不是叶嘉淮脑子里还有点礼义廉耻,端方自持的教诲在,怕是也顾不得应筠愿不愿意,总要把她抱到怀里来,把那眼泪一点点擦干净了才算数。
真丫邪门了。
原本即将脱口而出的,冷硬的唬人话:“说出口的话,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在开口的瞬间转而变成了一声低叹,“也没说不带你,哭什么。”
应筠快速抬手抹掉眼泪,又开始嘴硬起来,“没哭。”
叶嘉淮戳穿她,“又撒谎。”
知道骗不了他,应筠又抹了抹脸,说:“不哭了。”
这时候反应倒是快。
叶嘉淮好气又好笑地递纸给她:“先把眼泪擦干净,几岁了还哭,丢不丢人。”
“谢谢。”应筠接过纸,揩了揩眼尾,不忘回他第二句话,很有理有据,“几岁哭都不丢人,总有情绪消化不了的时候,您说对吧,叶董。”
有几次吧,应筠觉得压力大到受不了的时候,除了吃顿好吃的,她还会撑船,找个没人的地方停下,看着乌蓬,看着天,大哭一场。
她那半吊子的撑船技术也是这样历练出来的。
这种方式虽然听起来有些文艺的,但确实是个发泄情绪的好办法。
应筠不能在家里放声哭的,阿公阿婆会担心。
她总告诉自己,哭过就好了,哭过就继续学习,哭过就好好生活……
她从小到大都是那么过来的。
叶嘉淮很公正地评判她说的话,“这会儿又牙尖嘴利了。”
声调抽抽噎噎的,嘴上不饶人。
“我说实话……嘛。”应筠被他玩味的笑意盯得有些心虚,太阳穴跳了跳,话到末尾,轻的没声儿了。
等车子停稳,身旁的姑娘也靠着车窗,恬静地睡了有一会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