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肃州脑子空白了一瞬,寒意从脚底漫至头顶,身子僵硬,望着他的脸失神。
“我学不来二哥清醒自控那一套,我中意的,必定得是我的。”谢锦玉探身过去,从他手中拿走了半截衣袖,“死后入了地府,我自会去向大哥赔罪。”
话落,他徐徐转身,拉开东屋的门,只留谢肃州一人站在院子里。
“为什么会这样……”谢肃州无力垂首,心中酸胀。
谢锦玉从小身子就弱,爹娘每日都外出耕种,无人看顾小锦玉,是自己主动揽下了这差事,用米汤将他养大。
正因为如此,他才是整个谢家最了解老三的人。
自己这三弟性子乖戾,只是瞧上去好说话罢了,实则是家中最难相与的。
但凡是让他瞧上眼的,一个都跑不掉。
谢肃州将洗净的食盒放在院里的石桌上,缓缓抬眼看向西屋。
蓦地,院里响起一声叹息。
等到院子里的脚步声远去,谢锦玉才脱了鞋袜,一头栽倒在床上。
而另一侧,将两位兄长的对峙声尽收耳底的谢洺缓缓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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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山
“当家的,在山脚下抓到了一个小娘们儿!”
坐在上位的男人年约四十,留着半边脸的大胡子,赤着臂膀,肩头还刻着看不出具体形状的刺青,三白眼在底下巡视一遭,最后落在被手下扛进来的女子身上。
“真是稀罕,还有姑娘往老子的山寨里跑?”男人嗤笑,络腮胡也跟着抖了抖,“捆着带下去,给兄弟们玩玩。”
“且慢!崔大当家,请容我说几句话!”
“停。”崔勇摆摆手,身子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她,“老子头一次瞧见进了山匪窝窝还不哭的,你叫啥?”
“我……我叫周蓓蓓,和你的小弟宋刚是同村。”周蓓蓓红了眼眶,却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她身上穿着的还是出狱时的衣裳,发丝凌乱,脚下的鞋子也沾满了污泥,似是连夜跑过来的,“崔大当家,我今日不惧危险跑来你面前,就是为了告诉你……宋刚死了!”
“什么?”崔勇脸色一沉,瞬间坐直了身子,“你说得是真的?”
“人命关天,我不敢胡说!”因着恐慌,周蓓蓓肩膀止不住颤抖,声音也染上了哭腔,“宋刚是被我们村里的谢家人给坑害了,我赶过去的时候早就断了气……”
说罢,她从袖口中翻出一枚物件,双手奉上,“这是宋刚藏着的手牌,还请大当家瞧上一眼。”
崔勇冷了脸,朝着身侧的手下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会意,将那枚手牌接下。
“还真是宋老弟的。”崔勇低下眼去,不紧不慢的把玩着染上了血迹的手牌,“你是宋刚的相好?”
周蓓蓓摇摇头,小声道,“我知道大当家是忠义之辈,宋刚被人残害,我今日来,只求大当家给他报仇雪恨,手刃谢家。”
“报仇?”崔勇冷笑,将手牌随意丢到一处,“我跟一个死人讲什么忠义?为他报仇,我能得什么好?小娘们儿,你拿我当傻子哄呢?”
崔勇盯着她瞧,笑容讥讽,“我若是没猜错,你上赶着过来,八成也是和你口中的谢家有矛盾吧?”